老天爷就像是一个伟大的文学家,总是有办法让他笔下的人遇到的事既离奇诡异,却又出奇的合情俣理,就像是洪宏手中此时的照片。
三张照片,三张脸,既陌生又熟悉,说陌生是因为他和这三个人只有一面之缘,连话都没有说过,说熟悉却是因为他和三人一起遇到了那一晚不可思议的事情,然后这三人——失踪了!
叶猎风接的案子就是找这三个人,可是洪宏就不明白了,人口失踪这件事不是应该直接报警吗?
于是叶猎风又给了一个让人意料之外的答案——
“这三个孩子都是维华高中的学生,一年级的,家长找不到孩子后来找学校,学校却是给了三个家长一笔钱,要他们不要报警,说会影响学校的声誉,让他们找私家侦探寻人,这些家长同意了,毕竟找人这种事情,有时候私家侦探比警察还更能用心一些。不过……这学校的举动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三十万……还真是大手笔呢,按理说学生在校外失踪,学校并用不着负多少责任的吧,况且还都是高中学生了?”叶猎风将手中的纸袋转了一个圈,笑得颇具意味儿。
四个男人坐在足球场负的台级上,因为是冬天,没有学生在踢足球,只有三三两两学生从中间走过,今天没有风,太阳很足,照在身上很舒服,可是四人谈的内容却又让人极不舒服。
“那三个孩子是在老校区那块儿失踪的,就算……就算被……被那啥了,可是也应该有身体在那里,但是我们来了几天却没听说过这类事情。”洪宏纠结了一下被吸魄的事,可最后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只好胡乱糊弄了过去。
叶猎风闻言之后,视线却落在了宣冷身上,“你怎么看?”
宣冷低着头,半晌没说话,仔细看去,却发现这家伙居然在那里打盹儿,洪宏黑线,叶猎风似习以为常,谢宇华笑嘻嘻地不说话。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去旧校区。”
说完,他人已经站了起来,迈上台阶便走了,其它三人愣了一下,当下也跟了上去,老旧校离这个足球场并不算远,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旧校区依然是那一副残败不堪的样子,即使在这么明媚的冬阳下,同样没有一丝活气,这里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洪宏看向身边的宣冷,不觉低声问了一句,“我戴上眼镜?”
宣冷侧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点头,于是洪宏掏出一直随身带着的眼镜,挂到了脸上。
他依然不敢直接睁开眼睛,而是深吸了两口气这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平静似的眼镜,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洪宏觉得自己看到的应该和自己之前看到的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睁开眼睛的刹那,他却呆住了。
并不是吓呆的,而是意外的呆住了,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周围的环境变得有些奇怪,之前这里不管怎么看起来阴晦,可是阳光依然挂在天空,可是戴上眼镜之后,眼前却只是一片阴云密布——
洪宏急忙把眼镜拿了下来,瞬间刺眼的阳光又刺进眼底,他眯起眼睛,然后抓住身边的宣冷,“这到底……”
宣冷没理他,直接甩开他的手,朝着不远处那棵大榕树走过去,洪宏惊了一下,然后看到叶猎风也走了过去,这时谢宇华轻轻拽了他一下,“我们也过看看吧。”
洪宏点头,跟着谢宇华直接跟了上去!
这棵榕树之于洪宏来讲就是一只活着的怪兽,每向前走一步都仿佛在前往地狱,谢宇华和他的感受大概差不多,因为他的脚步也非常的小心迟疑,洪宏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当然他自己的心跳也不怎么消停就是了。
“你说他是被从这里抛出来的?”宣冷突然回头,看向洪宏指着那棵树。
洪宏点点头,瞪着眼睛看他,他却转过身,看着那棵树半晌,然后低低地喃了一句,“为什么他会没事呢?”
这个‘他’三人都明白,是指谢宇华,然后都疑惑了,既然谢宇华的体质适宜,为什么他会没事?为什么那人东西把谢宇华给放了呢?
“宣,感觉到什么了?”叶猎风看着宣冷,吊二郎当的笑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宣冷还在看那棵树,过了半晌,他才低低地说道,“之前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可是今天,在这个地方……有一缕气,却不是怨气……微弱,却又足以改变了这气的气流……”宣冷回头看向洪宏,洪宏想了一下,重新戴上了眼镜,果然又是阴云密布,上空的乌云压得整个天空好像要陷入末日。
洪宏发现在这昏暗的天地上,好像真的有某种气流在流动,他几乎可以用眼睛去捕捉,那丝丝缕缕的白气正环绕在空气中,却又仿佛是有方向的,正朝着他这边而来,他有些怕,所以握紧了拳头,可是那缕气却像是没感觉到他似的,直接朝着他旁边的谢宇华而去——
“小心……”他直觉地抬头谢宇华拉向自己,谢宇华被他拉得身体差点摔倒,惊讶地盯着不知何时戴上个眼镜的洪宏,“怎么了?”
洪宏也不答,直接拉着他走向宣冷,问,“那到底是什么?”
宣冷奇怪地看了谢宇华一眼,转向榕树,“它……就是一个高密度的无形结界,什么灵气被吸入都会被隐藏起来,而刚才那股气却不知用什么办法渗透出来的,不是恶意的,却又好像有什么目的……”回过头,宣冷又看向谢宇华,“那天晚上在公车上你看到了什么?”
谢宇华被他吓了一跳,直觉退了一步,差点跌倒,洪宏赶紧扶住他,然后瞪宣冷,“有什么不会好好问啊?吓谁呢?”
宣冷没理他,还是直直盯着谢宇华,谢宇华被他盯得浑身好像扎了几百根针,连神经都疼了,最后被盯得妥协,低下头,“我看到……看到一个没有……没有头的人……可是那身衣服却是……却是……”那天晚上,他之所以想拉洪宏跟他到车前再看一眼司机,就是想要证明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是真的,只是幻觉而已。
洪宏也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公车上谢宇华拉着自己想要到前面看看司机时的事情,而那时他的表情太过惊讶,甚至比惊恐还要多,现在想想好像有点奇怪。
“那身衣服是属于栾鹏的……因为那上面有一个胸针……是他生日的时候我……我送的……”谢宇华好像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段话说完,最后身体无力地靠到了洪宏的身上。
洪宏扶好他,抬起头,却发现眼镜外面的世界变了,变得和他没戴眼镜时的一样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走吧!”宣冷又是第一个打头,转身离开,好像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了。
洪宏和叶猎风对看了一眼,对方耸耸肩,从他身上接过无力的谢宇华,也走了,洪宏回头看了一眼那棵巍然而立的大榕树,视线却突然被不远处的一个类似于人影的东西吸引,那一闪而过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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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宇华不相信那个是栾鹏,他觉得他只是他的幻觉,可是宣冷却最后告诉他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消息,“栾鹏死了!你昨晚没有事,还有今天那一缕好像特意告诉我们他存在的气就是最好的证明。”
“……”谢宇华双手捂住脸,洪宏看到他的肩膀在抖,只得拍拍他,却什么也没有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废话。
“如果他真的死了,为什么明明到了我的面前,却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谢宇华突然抬起头,那眼神亮得好像是在海里抓住了浮木的人。
“缚灵怨!”宣冷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宇华和洪宏同时望向他,眼底充满疑问,他却不再说话,一旁始终在想事情的叶猎风突然开口了,“那是一种古老的术法,狩灵者可以用于捕捉怨灵,而强大的异物亦可以用于操控弱小的灵,算是一种亦正亦邪的东西。”
这下洪宏有些明白了,“意思是说,栾鹏的魂魄是被控制了?”
一下子全部沉默,算是一种对他说法的默认——
“可是之前宣冷说怨念也是那种东西的食粮,而小谢说栾鹏在失踪前变得很可怕,是怨气吗?可是不是应该是被吞噬吗?为什么……”
“怎么说呢……”叶猎风这时突然开口道,“就像是每个强大的人都需要一个仆人一样,或许,只是想要一个灵来侍候自己也说不定,那次他不正是帮着他寻找粮食吗?”那脸上的笑还是那么没正形,好像只是在扯淡一样。
他这话洪宏和谢宇华都明白了,两个面面相觑半晌,然后一同看向宣冷,都觉得这个时候他的话才是比较权威的,而后者给他们的却只是一个头顶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