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表演什么阿!!!
宋清辞把跟随而来想要帮忙梳妆的宫女轰出去,一个人烦躁的走来走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表演什么,舞剑是不能再一次搬上台了,得想另一个方法才行阿!
可是除了弹钢琴老子什么都不会阿啊啊阿!
“扣扣”正抓狂中,响起了敲门声。“干嘛?!”宋清辞真的是超级火大,“砰”的一下就打开门,准备骂人了。
正对上白作尘带着浅浅笑意的眼。
宋清辞一时语塞,“你、你来干嘛?”别扭的转过头,她发现比起白作尘的冷若冰霜,她更无法直视他现在的样子。
“会唱歌吗。”看着眼前傲娇的小人儿,白作尘也不计较,直奔主题。“阿?哦,会一点儿。”宋清辞挠挠头,老实的回答。
嗯?!唱歌?!忽然想到了什么,宋清辞眼睛一亮,随即看向白作尘,两人相视一笑,宋清辞立马拿起纸笔,一边思索一边在纸上写些什么。
已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正当所有人都感到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宋清辞终于登场了,只是与她一同上场的,还有秦湘王白作尘。
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宋清辞的双眸注视着白亦朗,眼里似乎在询问是否可以开始。
白亦朗愣愣的看着宋清辞,她已换下华丽的宫装和珍贵的首饰,一袭素雪白衣,一条素雪缎带绑上秀发,唇边一抹浅笑,竟生生让他看迷了眼,好不容易才晃过神来,点了点头。
宋清辞转头示意了一下白作尘,看见宋清辞清亮的眸,白作尘暂时收起对白亦朗眼神的疑惑,传令随从将古筝搬上来。
众人真是要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阿?秦湘王要和京城小姐一起表演?这是闹哪样阿?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白作尘已弹出涓涓琴声。
“寒风萧瑟几人别,泪湿衣襟马扬鞭,侠骨柔情催红颜,花开花谢年复年...”
一袭月白的白作尘和一身素雪的宋清辞,一弹一唱,竟让人看的朦朦胧胧,宛若仙境之中,仙人合鸣。
“你的眼,你的泪,轻易转眼回首间,玉琴横笛桃花山溪与君同去耳鬓厮鸣...”
似乎渐渐沁入感情,宋清辞的双眸渐渐湿润起来,茫然的看着前方,已然失去往日充满生机活力的模样,像一个被抽取灵魂的木偶,再没有力气去变成人的模样。
“伤离别,伤离别,明月照进浮华间,凡尘不过一句戏言,韶华易谢君...”正沉浸在伤春悲秋的音乐中的人们,却忽然听见宋清辞的声音生生的断开来。
定睛一看,宋清辞睁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满眼欲盖弥彰的疼痛。
白作尘很快发现了宋清辞的不对劲,顺着她的眼神一看,门的那一边,是因为迟到刚刚踏入宫殿的高衍。
今日高衍穿了一身紫金玉华袍,头发高高束起,眉目俊朗灿若星辰,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让人止不住的沉沦。
他今日已向长公主和皇上报告过了,会晚些时候来。不远处就听见一阵清丽动人的歌声,歌声缠绵缱绻,似一滴滴冰凉的泪,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当它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就是觉得疼。
高衍觉得疼。
他于是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这唱歌女子的模样。
于是他看见了,那个一袭素雪白衣的女子,眉目如画,以玉为骨雪为肤,秋水为姿诗为心。
他被那一双澄澈的剪水秋瞳深深的吸引,却发现这一双美眸在看见他的时候,从原来的云淡风轻,变成了满满的惊慌和不可置信。
他不知所措的呆立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看见那个女子美丽的双眸里流出一滴又一滴的泪水,不知所措的看见她很轻很轻却好像用尽全身力气的在说那两个字:高衍。
他莫名的觉得疼,他想上前一步,问问她为什么要哭。
可是他刚刚迈动了步伐,女子却像恍然醒悟了一般,急急的说声:“臣女忽感身体有恙,请恕臣女告退。”他看见她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却不再说任何话,匆匆的从自己身边跑过。
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呢?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疼呢?
他真的是不知道阿。
宋清辞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
她好不容易习惯这世界,好不容易习惯没有高衍的生活,好不容易让自己接受新的人新的事,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打破这一切,为什么要毁了这一切呢?
这世界这么大,这么大阿,为什么一定要是高衍呢?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她只是想好好的做这个时代的宋清辞,也许不能再遇见刻骨铭心的人,可是起码不会再那样伤心和难过。
为什么要来打扰她的生活?!为什么!
白作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分明看见了宋清辞的眼泪和复杂的情绪,看见她满脸的惊诧和不舍,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宋清辞。
深深的看了高衍一眼,白作尘飞快的追了出去,比起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白作尘更担心她到处乱跑会不会出事。
看见宋清辞跑走了,白作尘也跑走了,白亦朗根本按耐不住,起身就想追出去,却被白澄君一手拦住:“皇上,既然宋小姐身体抱恙,就让她休息会吧,我们继续我们的吧。”
白亦朗的双眸里写满了心疼,却根本无可奈何,只能强作精神,配合底下已各自猜测心怀鬼胎的人们。
此时的高衍愣愣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他思索了很久,自己确实从未见过刚才那名女子,传说中的京城小姐宋清辞,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神这样熟悉又这样叫人心痛?
为什么她要这样看着自己,好像过了几百年一样的看着自己?
他忽然想到四个字,沧海桑田,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百花宴很快恢复了刚才的热闹,其它的千金小姐陆续上台表演才艺,可是主角们的心,早已不在那里了。
“宋清辞!宋清辞你在哪里?别闹了快出来!”白作尘往日的形象和风度早就没有了,此刻是一边狂奔一边呼喊着宋清辞的名字。
“宋清辞!宋...”像是忽然哽住了喉,白作尘定定的看着前方的碧云亭。宋清辞坐在亭子里,脑袋靠着柱子,满脸的失魂落魄。
叹了口气,白作尘走上前,弯下身子,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的看着宋清辞。
宋清辞终究没能忽视掉这赤裸裸的眼神,只别开了头,淡淡的问了一句:“...干嘛。”
干嘛?她还好意思问自己干嘛?我还没问她到底是干嘛呢?!说跑就跑,说不见就不见,一点都没想过别人会担心她的吗!
可是想归这么想,看到宋清辞垂下的眼脸,到嘴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只说了一个字:“乖。”
可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叫宋清辞彻底情绪失控,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要乖?我不要乖!乖一点用都没有我不要乖!”眼泪已经和鼻涕混合在一起,精致的小脸此时狼狈不堪,一点儿也没有想象中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白作尘无奈的伸出手,将宋清辞的眼泪轻轻的抹去。
感受到难得的温柔,宋清辞干脆变本加厉起来,一把拽起白作尘如雪般的衣袖就往自己脸上擦,根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名震天下的秦湘王,反倒当成一张擦鼻涕的纸巾了。
如果这个时候还有别人看到,一定会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因为传言中冷漠又冷酷的秦湘王非但没有胖揍宋清辞一顿,反而一脸哄小孩子的模样,满眼的宠溺和温柔。
“宋清辞,别哭了。”看着越哭越起劲的宋清辞和自己越来越脏越来越湿答答的衣袖,白作尘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宋清辞吸了吸鼻子,白作尘的温柔让她越来越放肆了,她心里觉得不妥,可是却又有些依赖。
看向白作尘带着关心和疑惑的眼神,宋清辞没有作任何解释,她可怜兮兮的看着白作尘:“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好不好。”
白作尘心里一阵刺痛,看来宋清辞还没有打算让他知道这些,但看着她小鹿一般的模样,心里软软的,连着声音也变得软了:“好。”
别哭了宋清辞,我带你回家。
夜凉如水。
每个人心里都藏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有些故事随着时间的淡去,可以跟人提起,有些故事却像心中的倒刺,根本触碰不得。
就好像宋清辞,像高衍,像白作尘,像白亦朗,像白澄君,像宋楚玉,像很多很多的人。
她们就是我们,活在这宇宙苍茫里,无法控制生死,无法改变离分,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主宰命运。可是人生这一场旅行,该来的会来,该走的要走,我们是当局者,也不过是过客。
伤离别,伤离别,明月照进浮华间,凡尘不过一句戏言,韶华易谢君难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