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在男人缓缓的声线中慢慢的展开。
“我对不起你母亲。”先是沉默了许久，赵成烨才缓缓的开口道。可能是刚抽完烟的原因，声音有些沙哑。
赵安然愣了一下，这么多年第一次赵成烨敢于正式的去回想那年的事情。
赵安然坦然的看着，还是没怎么明白赵成烨的意思，这么多年赵安然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个版本，一个故事。“我知道。”
这么多年，她自己也理所应当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虽然没有具体的内容，但也隐隐约约明白母亲的自杀与赵成烨有关。
赵成烨听到赵安然简短的回答，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她：“小然，你还真的是长大了呢，或许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赵安然又一次愣住了。什么事情。抬起头，犀利的眼神看着他。不要欺骗。
屋子里蔓延着一些很沉重的气氛，赵成烨慢慢的又打开一包新的烟，轻轻的打开，火机发出的微微火光在橘黄色的等下并没有很刺眼，却照亮了赵成烨脸上的表情。
说不出的样子，像是沉醉当年的幸福，也像是还没走出那年的悲恸。
赵安然静静的看着男人这一系列的动作，倒也不着急等着他说话。快了，她知道。
赵成烨慢慢的吸了一口 ，像是故意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年，我还没有你这么大吧。”赵成烨看了看赵安然，上下打量了一下。
继续说，“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刚刚跟你说过的，她长的很漂亮。”
说到这里赵成烨眯起了眼，在回忆那段时间美好的享受。
起身换了一把椅子，面向窗户，又是许久的沉默。赵安然也跟着父亲的位置移动慢慢的走到他的旁边。
屋外比刚才更加的黑了，真正的黎明将要到来的时刻。
“我喜欢她，但是她不喜欢我。当时我年轻，还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你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最难受的事情之一。”
赵成烨抬起头，看着赵安然，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尴尬。
“后来，我也是一直在她旁边啊，有很多人天天找我麻烦，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很生气，但她也这么说。”赵成烨继续去。
“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就也这么认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贱哈。”赵成烨往窗外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继续沉浸在深深的回忆里。
“有多喜欢呢，反正就是很喜欢。她骂你一句都觉得像是在夸你一样。”
“可是有一天，我们学校的一个人找到了我，我不认识他。后来我想，幸亏我不认识他。”
“就在学校的外面，刚刚放学的时候，他找到了我，嗯，要打我，当时老师还在。想打我的人有很多，几乎每天都会收到来自各个年级，各个班级的挑衅。”
“可笑的是理由永远都只有一个——离她远一点儿。”
“我以为她是喜欢我的，即使她每天都骂我。可是当她想要喝饮料叫我帮忙下去买的时候我就又感觉她是喜欢我的。”
“不然怎么没有去找其他的男生呢。”
赵安然看着赵成烨这么静静的说着。这么多年，她还没有见到过他这个样子。
喜欢一个人就是贱……赵安然记住这句话，没有赞同，也没有驳斥。
“即使天天被打我也慢慢的认了。呵呵，可能我的好身体就是从那时候练出来的吧。”
“可是那天，那个男生并没有真的打我，他看到我不怕。”赵成烨继续说着，真正地陶醉了自己的故事里。
“那一个对方不怕的东西来威胁他，是最愚蠢和最没有效率的方法，尽管他有自信知道他可以用这个方法来让我服服帖帖，真正的服服帖帖。”
“他给我看了一样东西。”赵成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光突然变的凶狠，像是承受了莫大的耻辱。
“呵呵，他给我看的是一张照片。”赵成烨顿了顿，慢慢的恢复了自己的心态。
“一个女人的照片。”说这句话的时候赵成烨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是她的。”赵安然猜到了照片上的人。
“照片拍的很好，把她的各个部位都拍的很漂亮。还有那些姿势，那些专门应该给男人看的姿势。”
“一开始我看到照片也是愣了一下，因为毕竟年轻，也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喜欢那个女生，连在一起后牵手都没有想过。”
“可是当我慢慢的看清了照片上那个女人的脸。我感觉……”赵成烨又停住了。
“那是一个怎样的感觉呢。”他慢慢的把脸从正对着窗子的方向离开，看向赵安然，像是在寻求问题的答案。
又像是要对自己进行一番讽刺。
“呵呵，确实很讽刺。自己天天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生，在男人面前做出这样的姿势，还被拍了照以供天天欣赏。”
“这个感觉好像不仅仅是心痛。”赵成烨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来压抑一下自己的情绪。
“而且很恶心。”
“那个男生看自己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
“把照片也拿走了。可以留着给其他的男生炫耀啊。有一个我，就肯定会有其他的我，这个，无疑是最好的让我们打消念头的工具。”
赵成烨眼睛变得凶狠起来。
“你说是吧。”突然的朝着赵安然发问。
赵安然就这么看着他，没有表情。也一直都没有开口。他从来都没有见到男人这么失态过，但却也不能给自己一个相信他的理由。
难道对那个女生的爱是辜负我妈妈而致使她选择自杀的原因？
“呵呵。我当时的想法居然是想复仇。”赵成烨见赵安然没有说话，也就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去超市买了水果刀。还碰到了我的同桌。我同桌是班里唯一一个不笑我的人。但我知道他也喜欢她，所以我不喜欢他。”
“他叫住了我，呵呵，看来我刚刚的那些事情他都看见了。他拍了拍我的肩，把我叫到了一边。跟我说了一下话。”
“呵呵，还真的是很管用的一些话。从此这把刀子就只用来切水果了。同桌看了看我，看到自己刚刚说的一些话起了作用很欣慰的看了看我。”
“我也是傻，当时怎么就听了他的胡话了呢。对啊。他只不过跟我说了那个哥们家里很有钱，很有朋友，大家非常厉害而已。我竟然就是因为这个就把自己的各种念头打消了。”
“我也真是傻。”
赵成烨看了看赵安然，又是那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于是就还是把脸转向了窗外。
“也就是那件事情之后吧，我看了那个女生就躲着走你知道吗。我，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想要上去再跟他说话。有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
“呵呵，当然她也没有找过我说话。” 1
“慢慢的，我也就看淡了他跟那个有很有钱的爹在一起的事实了。谁让自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屌丝呢。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把自己的生活重点转移到了学习上。”
“呵呵，又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是，平时成绩很差的我居然成绩慢慢的提升的很快。老师也开始对我刮目相看。”
“不再用每天都给女神买饮料，生活费也富裕了很多。我开始攒一些钱 买一些有关经济的书看。慢慢的，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傻。”赵成烨抬起头，有一种放松的样子。
“可是故事远远不能这么平静。”赵成烨沉默了一小会儿，又继续说了起来。
“有一天，那个女生找到我，一开始是激动，后来就是害怕。不是因为她那个很有钱的男朋友，而是为她害怕。”
“这么长时间，没有什么大事，她是不会找到他的。其实他也从来都没有找过他。”
“她当时就站在我面前。就一直站着。看着我，很长时间都不说话。一直一直都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当两个人就只是对视不说话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时候。因为你不知道将要面临的将要是什么事情，是好是坏。”
“怎么可能会是好事。”赵成烨马上反驳自己说。
“其实就在那段时间里，我发现，原来女神真的是女神哈，即使知道她骨子里是什么样的性格，即使知道她做了那么多的龌龊的事情，我居然什么都没说就只是看着。”
“那张脸太好看，让我忘记那个不堪恶心的画面。”
“很长时间，我也这么看着她。就这么耗着，我也不说话。现在想想真想时间就是停在那个时候啊。”赵成烨脸上透出狠狠的表情。
“真的过了很长时间，她跟我说，她告诉我说，她怀孕了。”赵成烨抬起头，眼里满满都是一些恨意。
还有一些悲伤。
“我也真傻，也许是被吓傻了，我就问她，他呢。”赵成烨突然就又变了叙事的风格。
这些变化让赵安然觉得他像是一个戏子。在演绎着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