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影下意识抱紧了温暖的汤婆子，本能开口问楚湛的踪迹：“阿湛呢？”

“什么？”秋棠愣了愣。

“王爷在哪里？”季疏影敛眸改了话语。

“回王妃，王爷在书房。”

季疏影额首，抬步往楚湛院子走去，“秋棠，你去厨房拿个热鸡蛋过来。”

“是。”秋棠不解，但还是应下照做了。

季疏影行至楚湛的书房门口，刚准备推门。

旁边的侍卫已经抬手阻拦，“王爷说休书已经放您桌子上了，您需天亮之前离开王府，王妃还是先回自己院子收拾东西……”

他话未说完。

“铮——”

季疏影动作极快的抽出侍卫腰间佩剑，上前一步，将利刃横在他的脖子上，语气微凉：“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侍卫哑然，无人知道，王妃居然还会武。

这时，书房里的暗卫出来，拱手道：“季小姐，王爷有请。”

季小姐？

季疏影压了压心里的不快，抬步进了书房。

烛火摇曳，令楚湛的表情明暗不清，听到脚步声，楚湛眉眼微抬，语气平静：“季疏影，你痴缠本王许久，如今，本王对你的耐心也已告磬，多说无益，看在俊儿的面子上，银子拿了就走吧。”

季疏影顺着他的话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托盘，这在普通人眼中，也许是一辈子的吃喝无忧。

可在季疏影眼里，她上前几步，她抬起袖子，甩出几根金条，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伏身靠近：“不如我给王爷几根金条，王爷，继续做我夫君可好？”

楚湛缓缓抬眼，审视的看着季疏影，“哪里来的？”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季疏影继续靠近，感受着他的呼吸，慢条斯理道：“不过，休了我，这辈子王爷想都不要想，生同衾，死同穴！”

楚湛被她猛然提高的声音怔了怔，眸中蓄起杀意，“季疏影，你疯了？！”

“是疯了又如何？不是疯了又如何？！”季疏影望着楚湛的眼眸愈发暗，她伸手就要抚楚湛的脸，却被他打了下去。

“呵~”这似打醒了季疏影，她盯着楚湛，二人对视，楚湛有一种被野兽盯的错觉，她笑着勾起嘴角，说的话语一句比一句讽刺：“楚湛，你又比我好多少？！”

“你生来貌无盐，人人都说你是个妖怪，是个废物，从你生下来就没人在乎你，更没人看得起你！”

“你住嘴！”楚湛瞳孔猛然一缩，长袖下的手也倏然握紧成拳。

季疏影根本不理会他的话，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华贵妃不喜你，恨你让她失去了荣宠，恨不得从未生下你，对你随意处置，动辄便是一顿毒打，她恨你毁了她一辈子！”

“待她生下七皇子，就将你踢出了宫中，让你自立门户，哪怕你尚未及笄。”

“小时候你被万人欺，如今哪怕羽翼皆丰，却也只能看着那些不如你的哥哥弟弟，一一得皇上重用，而你楚湛，只配得一个有名无实的封号，当个闲散王爷。”

季疏影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语气温柔：“我知道你为何喜欢袁银月，无非是在你困难时，只有她向你伸了手，你把她当成一根救命稻草，死活不愿意放手。”

楚湛再也听不下去，直接拽着她衣领，将她带到身前，捏着她的喉骨，眼眸赤红：“季疏影，你想死，本王可以成全你！”

砚台宣纸散落一地，发出细碎的声响。

季疏影不再支撑着自己，任由自己倒在他怀里，低低的呢喃，仿佛是情人间的撒娇，抬手抓住了他的手，“阿湛，无论你要不要我，我本就是你的，这条命，也是。”

恍若有毒蛇在他手背上游动，楚湛嫌恶的想要松手，却被她攥紧。

楚湛更是想躲。

季疏影的目光愈发热烈，炙热又真诚，“阿湛，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季疏影抬手摸了摸他的胎记，“这胎记我可以帮你祛除，你想得皇上重用，我也可以帮你，只要你想，杀了他们又何妨。”

楚湛心尖一颤，有一瞬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话，冷冷的，一字一顿沉声道：“季疏影，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本王会信？”

生理反应令季疏影本能的落下泪，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楚湛，却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一切，都随阿湛。”

季疏影似是看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一样望着楚湛，落在楚湛身上的眼眸都能沁出春水，黏的可以拉丝一般。

楚湛一双凤眸染上了疑惑与不解，他松开了钳制她喉咙的手，望着季疏影，他的发妻。

季疏影慢慢挺直了背，与他对视，抬手抚上他的脸，“阿湛……”

季疏影满眼都是楚湛，满满的心疼与眷恋，心里的小算盘也飞速拨打着。

她了解楚湛这样的人，他有个扭曲的童年，无人爱他，以至于稍微有人对他一分好，他就会将那人供起来，不敢染指。

只有全心全意的爱他，让他感受到自己被重视，他便会抓住这棵稻草，宁死不松。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不过刚刚开始。

只有这样一点点的蛊惑，让他慢慢沦陷，成为她想要的——楚君湛。

季疏影靠近他耳边，呼吸温热：“你只有我了，阿湛，阿湛需要我，不是我要阿湛。”

楚湛想后撤身体，他不需要任何人！

他想开口讽刺回去，身体却僵硬的不受他控制，脑海里自己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想紧紧的抱住季疏影，将她揉进骨血，一半想利用季疏影，将她做成他的傀儡。

可她又有什么值得他谋划利用的，她的嘴，惯会说谎。

楚湛的眼眸渐渐暗淡下去，似是神佛被拉下神坛变成凡人一般，“季疏影，你到底在筹谋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慢慢焦灼起来。

“阿湛，我要你的心，”季疏影的眼睛看着楚湛，咬住下唇，有几分可怜的意味，声音好似苗疆会下蛊的少女般惑人：“我是你明媒正娶三书六聘的发妻，是为你延绵子嗣生下男丁的王妃，阿湛~你扪心自问，我是不是最爱你的人，哪怕你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