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然想到那个男人眉心不由地蹙了蹙,幽幽地叹了口气,“这里可是莳花阁,怎能缺得了花,至于美人嘛,定然也是有的。”
幽兰惊奇的抬眸看向燕君然,听着她的口气,好像并不是第一次来这莳花阁,她瞥了一眼阿奴,瞧着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定是从未来过,难道说她家小姐自己偷摸地来了这个地方?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燕家怎么说也是相国府,倘若被老爷知道了小姐竟然来这种地方,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爷来过这里?”幽兰好奇地看着穿着一身黑色金丝长衫的小姐,这俊俏的容貌比起女装丝毫不逊色,甚至还多了几分傲气凌人之势。
燕君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她不想说谎,更不想欺骗幽兰。踌躇之间,只见大门猛地被打开,还未来得及抬头,一声嬉笑声已然传入耳中。
燕君然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年长了些,模样四十出头,穿着浅紫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垂肩,用一根白玉簪子轻挽着,那白玉簪尾垂着细细如水珠的小链,跟随着柔软的腰肢微微晃动着,媚眼上扬,深邃的双眼中似是含着一汪清水,配上那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妆容,的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哎哟,这位公子长得还真是美如冠玉,器宇不凡。”
她挑着眉头冲着燕君然盈盈一笑,漂亮的眸底掠过一丝诧异,眼前女子虽然是一身男子装扮,如若不是她瞧得仔细,还真以为她是男子。明明是含水的秋眸,眉宇之间透着几分娇媚,浑身却透着一股英气,尤其那双晶莹剔透的双眸,却透着冷冽的杀气。
六娘一愣,活了这么多年,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丫头,不仅女扮男装,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里带着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小公子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我这莳花阁?”
六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握住了燕君然的小手,她明知眼前俊俏公子是女子,可是摸了她的手,心里不由得还是震惊不已,这小手娇嫩白皙也就算了,而且摸起来滑溜溜的,想来定是富家的小姐。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这大户人家的姑娘向来都是闭门不出,这丫头竟然敢大包天,一身男装也就罢了,还跑到勾栏这种地方,也不怕遇到歹人。
燕君然迟疑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小公子,这个时辰太早了些,楼里姑娘们还没醒呢。”
六娘微微一笑,抬眸看向她身后紧紧跟着的两个丫鬟,虽然不及她家小姐,可是也算得上清秀标致。庆幸她们来的时辰早,不然还不知道栽在哪个地痞流氓的手中。
“无碍,六娘麻烦给我们二楼一间海棠阁,煮点热茶弄点吃的。”
听到那丫头发出的声音,六娘不由得一愣,她无比确定眼前小姑娘是个女子,可是为何她的声音却可以变得和男子一样,不仅惟妙惟肖,而且还格外好听。
就连站立在一旁的阿奴好半晌也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惊骇又震惊的表情。她刚想要开口之时,却被幽兰一把给拽了回来,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六娘一愣:“你认得我?”
虽然她平日里记忆力不是那么好,可是见到有钱又俊俏的公子定然过目不忘,更何况眼前不仅模样标致还如此与众不同的小姑娘,她又岂会忘记。
燕君然微微一笑,仿若那池中的白莲,妖而不媚,却让人迷了眼。
“能到这里的人公子们,谁会不知这莳花阁里的阁主六娘,不仅模样漂亮,还十分仗义。”
六娘真正的名字叫裴敏,她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兄弟姐妹,老大是哥哥因为生下来不足月便断了气,老二是个姐姐五岁那年家乡发洪水,被淹死了。后来她娘好不容易生下个老三是个姐姐,可惜那个姐姐自小体弱多病,还好一直活着,只不过活得卑微而痛苦。
裴家本是大户人家,子嗣单薄所以她娘只能继续生,却没想第四个又是一个女儿,不过那孩子还算有福气没病没灾。直到生到了第五个,终于生出了一个带把儿的大胖儿子,她娘正乐呵呵地抱着看儿子的时候,结果肚子又疼了起来,疼到了大半夜六娘才出出生了,六娘出生的时候全身都青紫,全然没了呼吸。原本想着救不活了,她爹趁着她娘晕死的时候让人去把孩子埋了,却没想到坑都挖好了,那孩子却突然哭了起来,吓得抱着孩子的嬷嬷差点摔在地上。
死而复活的女娃娃没有得到父母的疼爱,反倒被视为了不祥的人,一直被寄养在了乡下,甚至最后差点忘记了她的存在。如若不是那场变故,六娘或许早已不再是现在的六娘。
“仗义?”
听到这话,六娘笑了笑,扭头转向身后,对着正跪在地上擦拭着地面的丫鬟道:“暖依带公子去海棠阁。”
暖依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几人,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一抹狐疑,旋即又怯生生地低下头。
暖依?燕君然全身一震,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的暖依,她整个人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细看之下这才发现,她的半张脸上竟然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可是她分明记得,前一世的暖依脸上并没有胎记。
暖依似是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猛地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燕君然微微皱了皱眉,走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你叫暖依?”
暖依大惊,小脸顿时被吓得惨白,却依旧没有抬起头。她害怕陌生人,更害怕自己这不堪的模样吓到了别人。
“抱歉,是我认错人了。”燕君然松开口,幽幽叹了口气,“麻烦姑娘领路。”
六娘看着走上楼的几人,眸光闪了闪,她突然觉得那丫头有一种似曾相识感,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是自己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如此绝美的人,我怎么会忘记呢?”
“这么早就有客人?”
“是啊!”六娘笑眯眯地朝着身侧一身酒气未消之人眨了眨眼,“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哦!”
“哦,六娘能说漂亮的人,一定很漂亮。”穿着白衣的男子,眸闪了闪,好像有些动心了,“可惜,是个小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