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日打牙祭的地点的定在了安盛三楼的金汉斯，这里的消费水平着实让我们这些无产阶级的穷苦孩子很是肝疼。

令人欣慰的是，赵迟赵导演昨天晚上来了电话，邀我郑重出席晚宴讨论新出炉的本本，说是伙食费给报销的。

在讽刺资产阶级小崽子们奢侈糜烂生活的同时，我恬不知耻的把谢萌萌打包戴在身上，准备要求赵导慷慨的再多解决一个账单。

临走前，谢师太紧张兮兮地问我，她身上这身行头是否有什么不妥。一项彻底贯彻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审美眼光坚持走混搭风走了整整一年的谢师太问出这么一句话，着实让我觉得隐隐有些不妥。

“你怎么跟个小媳妇要去见公婆似的？”我讽刺她。

“这扮相怎么能是见公婆，”她激动地说，“我这分明是去相你亲家。”

这句话听得我太阳穴微微胀痛，我甚至有些无力用眼神甩她了，只得转身就走，谢师太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

我们到达饭桌的时候，赵迟正在跟贺晔聊天。对面还有一个女生，正在专注的低头看着什么，长长地头发垂下来，看不清面孔。

贺晔看到我，站起身笑着招了招手。我拉着谢萌走了过去。

赵迟也站了起来。那个女生感觉到外界的动作，微微扬了头看向我。

我不得不承认，虽然大家都说我比较像团火，但真正的女人还得是水做的，就像眼前的这一位，明眸皓齿，玲珑剔透，曲线动人。

大概是发现我看直眼了，美人儿的双颊染上了两抹红晕，向我伸出手。

“外语系，周子墨，读大四。”

我连忙伸手握住：“学姐好，我是食品系大二的，我叫诗怡。”

谢萌做完自我介绍，我们围着圆桌坐下。屁股还没落在凳子上，一声嗲到让谢师太都为之哆嗦的声音破空而来：“贺晔哥，你终于回来了。”

我觉得可以确定，我这一屁股算是坐歪了。

谢萌先看了我一眼，在确定我面部的情绪看起来很淡定后，扭头颤抖着看了看来者。正好“瑶瑶姐”也把目光投向了眼生的我俩，并附带微笑嗲声打了个招呼，惊得我俩了两身的鸡皮疙瘩。

这女子研究了一下饭桌的布局，很自觉的走到贺晔和赵迟中间。赵迟看了看她，往周子墨方向串了一个座位，她就顺势正正当当的坐下了。

晚饭进行的过程中，我突然就有了吃自助的一点感悟。

有些人吃自助十分不值，比如素食者周子墨，斯文导演赵迟。同时，有些人吃自助永远都不会亏，你看看那个永远都只有8分饱的贺晔，还有我旁边至今没撂过筷子的谢萌。

我觉得这样挺好，饭这个东西，从来都是该被享受的，能吃是福。

所以“嗲姐”倪思思那克制的咀嚼姿态及不知不觉间出卖她的饥渴眼神实在是让我觉得她这顿饭吃的着实累挺。

倪思思自己介绍自己与周子墨是同班同学，跟贺晔和赵迟都是大一起就认识的好朋友。不过通过晚饭间的对话看起来，周美人对她的态度比较冷淡。我和师太一贯对瑶瑶类话风没什么好感，于是整桌能被她撩骚的就剩下两位男士。

这边赵导已经与周美人展开了话题。

我在起身去插一块蜜汁梅肉的时候听见倪思思说：“贺晔哥，你老实说，离开这一年，你是想我多点儿还是想子墨多点儿。”

这声音嗲得我一个激灵，导致叉子竟然生生偏离了目标，稳稳的扎在师太纤纤玉手上。本来师太的头自第一轮肉上桌后就再没抬起来过，大家早就遗忘她许久，此时一声沉痛的呜嗷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贺晔看了看我手里的叉子，脸上浮现出一摸别有深意的笑容。

我急中生智，迅速丢掉叉子改抚师太胸口：“让你慢点儿吃让你慢点儿吃，你看看，咬着了吧。。”

师太幽怨地飞我一眼。

周美人微微一笑和赵迟继续展开他们的话题。

可是那不和谐的声音和谐地出现在不和谐的时刻。

“小妹妹你可真逗，我还是第一次见别人白斋还带咬嘴儿的。”

我琢磨着白斋这个词的具体意思，却看到谢萌的脸色有些泛白，停下了动作。

几年后，我接拍《猫眼人潮》这部年度大戏时，知名大导演姜宁对我说过这么一段很有道理的话：每个人身边总那么一个人，让你一天不损他几句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但如果哪天，有除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敢损他，一言半语都能让你和那个人拼命。

那时我愤愤地说：“你不咬嘴，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咬嘴。”

贺晔白了我一眼，转头冲倪思思笑着说：“你这个算法，这一桌除了掏钱的赵迟，不都是来吃白食儿的。”嗲姐灿烂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低下头咬了一口生菜叶子。

恍然了解了谢萌的尴尬点，我扭头看她，发现她也在看我，额头三道黑线，一脸鄙夷。

晚餐的后半段，在赵迟的讲解下我们仔细的了解了这次的剧本。

剧本的背景和主题与我之前一年演过的具都很相似，依旧是校园里的爱情与理想。当然身为编剧，赵迟把故事的剧情与对白刻画的依然很文艺。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舞台剧而是hvr-z5c直拍，男主角定下来由贺晔出演。

剧里的女主角不再是我，而是周子墨。

我的角色是女二号，一个暗恋男主角很多很多年的傻姑娘。这个巧妙的角色设定让我事后一度怀疑赵迟是在故意整我。而当时那个情况下，我大脑很是空白，不明不白的就应了下来。

令我吃惊的是，谢萌主动申请加入，演出剧里的一个很狗血的小配角，一个身患绝症无力去爱，却真的一生相信爱情的女孩儿。

更令我吃惊的是，赵导竟然一口就答应了。我想一定是因为这女人吃了一夜一句话不讲，给了赵导一种沉着安静的错觉。

思思姐姐因为声线问题被赵迟爽快的拒掉了，让我和师太好一顿暗爽。

安排好进程后，晚宴散场，赵导潇洒埋单。我邆到最后扯了扯赵迟的衣角，他转过脸来看我，一脸疑问。

我把头向他的方向靠近一点儿，小声问他：“你是不是把什么什么都告诉贺晔了？还有他提前回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赵迟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摇了摇头，告诉我他什么都没跟贺晔说。我舒了一口气，冲他咧嘴。

谢萌喊了我一声，我向她的方向看去，却见贺晔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们。夜晚绚烂的霓虹照在他的身上，映的他脸上的表情模糊看不清楚。

我低头绕过他，快跑两步追上谢萌，跟周子墨说了一声，就先走一步。身后思思姐跟我俩拜拜，惊得我俩又是两身鸡皮疙瘩。

路上，我问谢师太，是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倪思思的一句话才接了剧。不然以她现在忙碌的生活状态，怎么会有时间拍青春偶像剧。师太很淡定的摇摇头，告诉我她只是很喜欢那个角色。于是我一天之内第二次诧异于师太的反常。

进宿舍门前，她突然问我，有没有看到刚才周子墨的表情。

我问她什么时候，她说是我跟赵迟最后说话那会儿。

我心想，估计她跟赵迟是有些什么小情况了。

鄙视了一下师太的八卦我们一起进屋。事隔很久，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多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