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黑夜黑衣

夜色沉沉，他借月光，依稀可寻马蹄印。

林渊有感觉，当日送密信于伯昏，令其在北萝赤环府中相助的，便是此人。只是阴差阳错，他被念霜身后的主人“机缘巧合“救下一命，可是之后伯昏若未赶到赤环解救重伤在身的他，他依旧会死亡。而同神楼护法交手之时，一枚暗器嵌入墙中，看似偷袭，却更像一种警告——警告并非对他， 反而是对神楼之主！

那一战胜负并未分，可是暗器入墙之后，神楼立即收手，且连寒蚕噬心的解药一并“爽快”交赠。这些足以证明，神楼的身后，犹有大人物存在，而这个大人物，站在黑暗的一端，却再三相助，这是，矛盾到两个极点的事情。

马蹄指引，竟是神楼栖处，两个时辰的路程，四更夜最沉。

戒备森严，而沉浸于深夜的守卫，难免松懈。方欲潜入庄内，却见有黑衣人影先其一步，轻功跃墙而入。

是黑衣，却非送密信之人，凭身段已可断定。

林渊不动声色，悄悄跟随黑衣人后，愈见其有何作为。

见黑衣人行踪，对神楼栖处甚是陌生，想必非神楼之人。而其漫无目的的搜查之下，稍有的不甚，已被巡逻的护卫发现端倪。四名护卫持刀相向，然实力悬殊，黑衣人几式之间便轻取而下。林渊隐在暗处，观其剑法，竟然是他！

三名护卫丧命于黑衣人的剑下，另一人眼见不敌，匆忙择路而逃，却被一石子击中后脑，昏死不醒。天意选择这片偏僻的左花园，夜深时刻，无人问津。否则此般动静，必是招来神楼众人。

黑衣人不再行动，他明白方才若非有人暗中相助，待那护卫逃脱，自己暴露无疑。

而林渊亦是现出身来，只闻黑衣人言语之中竟带有几分欣喜，“前辈，是您！”

林渊所猜无错，黑衣人是伯湘，观其剑法，能将幻海剑法修炼到如此精纯地步的，除却伯昏，便唯有伯湘了。

“贤侄为何夜探此处？”除非有非来不可的理由，否则将自身置于这片是非之地，绝不是明智之举。论单打独斗，除了神楼之主与火护法，其余之人伯湘皆可应付，但倘若一旦暴露，遭敌围剿，只怕凶多吉少。

“伯湘不才，想趁夜搜寻到天海二宝，带回庄去。虽是偷盗手段，但也算得上是物归原主。方才多亏前辈出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心有余悸，伯湘自知手段算不上光明，或许不会得到前辈的认同，只是神楼再若有二宝相助，天海，唯剩沦陷的命运。

“说来还是林某过错，然此地无异龙潭虎穴，贤侄这般想必难达目的，如此，不妨由林某代劳。”林渊并无把握，此地大小屋舍星罗棋布，仅凭暗中搜索得手实属不易，若是再有密室暗道供以保存，更是无以如愿。除却此前种种，当初，如不是为救寒儿性命，天海二宝亦不至于流落到风啸手中，故对于此事，他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

“前辈言重了，此等事宜，不劳前辈费心。只是不知，前辈有为何来此？”

“林某认为，与神楼是到了断之时。”他，不该如此唐突，但是他相信如此，便可逼出送信之人，就算是为了谢恩，他亦要冒这趟险。

此言一出，伯湘惊了神！与神楼了断？他明白林渊确有此实力，但是连日奔波的带伤之身，岂不是太勉强？而突然，却有微微笑意勾勒在嘴角，这一刻的他似乎明白，八年之前的“血灾”为何会是江湖魔魇。

“让在下跟随前辈，以助前辈一臂之力！”抱拳相向，声音虽小，却掷地有声，义正词严。

独来独往，一人一剑，却又难以推脱伯湘的好意。他甚为明了伯湘性情，欲言但也就此作罢。

神楼的居处林渊已然知晓，不费周折，便已寻到。一番恶战无可避免，然这是通往真相的唯一手段，势不两立的敌人，是不可能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和言润色的交谈。

而有时博弈者，亦不过是另一场棋局的棋子。但若是走狗，亦有走狗的警觉，神楼大殿的灯火已点燃。似有一种默契，与生俱来。神楼之主高坐金座之上，恭候林渊送死。

“荆天渊，你当真是舍不得本座，白日里方见过，如今趁着夜色，又来吾神楼之处。只是不知此行到底是喝酒还是用茶，亦或是有，其他指教。”慵懒的神情，掩盖不住突变凌厉的眼神。白日里让他走了并非是承认自己输了，如今他又自投罗网。

“在下不喝酒，也不用茶，指教更是谈及不上，此次前来，是有几点疑问希望阁下能予以解答。”一种飘渺的预感浮现，他离真相已很近，如若他不能抛开迟疑与顾虑往前踏出一步，那么永远无能找寻到答案，真实与假象之间，往往如是，一纸相隔，却是天涯之远。

“问本座问题？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毫无预示，金座的机关已被启动，瞬发的淬毒暗器已朝林渊飞射而来。

此番伎俩，自是无能奈何血灾，巧妙避开，将雄相对，林渊同神主之战一触即发，伯湘亦同妖娆妩媚的水护法杀气成团。

手握锋利短刃，攻守随心，加之引以为豪的媚术尽情施展，仅仅一眼相对，伯湘便觉浑身气力彷如散尽一般，不由心惊，暗道水护法之强悍。或许用“强悍”之词形容一个风光妩媚的女子太为不当，可是那一颗被腥血附着的心，已凌驾于世间平凡男子太多。

身虚气短，寸步恍惚，以此对敌，必死无疑。

一时间，伯湘陷入危难之境，幻海剑法虽高超绝妙，然在诡异的媚术之下，徒成摆设。心急如焚汗水积聚额间，当时信誓旦旦要以幻海助前辈一臂之力，而今交手不过为初，却已陷入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