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着安宁的背影愈走愈远,回头顺着着安宁走过的方向望去,却是有些好奇。能知道此处者寥寥无几,能敢到此处寻医问药者,又无一不是达官显贵,瞧他的模样,也不像是什么颇有身份地位的人,当下惦记起求药一事,不再思虑,接着朝茅草屋走去。
雨越下越大,来往的行人或举着伞,或用手遮住头在学院里快速穿行着。只有安宁有些格格不入,眼神空洞的注视着前方,像散步一般,任由细雨将整个人浸湿。抬起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学宅前。
安宁被雨淋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就那么呆呆地站学宅前,尽管体质突然得到了改善,但在这秋日的细雨中,身子仍然有些冷的发抖。安宁握紧了拳头,低着头,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内心不停挣扎。
“吱...”学宅的大门陡然被一个白胖的身影一脚踢开。
钱友友口中念叨着这令人烦闷的鬼天气,同时正欲撑起手中的纸伞出去寻找安宁的下落,却看见自己想要寻找的人正如落汤鸡一般站在自己面前。
安宁看见眼前的钱友友,下定了决心,终于鼓起了勇气,“噔噔噔”几步冲上楼,推开门走进自己的房间,从那些熟悉的地方拿出自己的字画,用胳膊夹住,抱着这些字画安宁再次夺门而出。
“安宁!”钱友友自然也瞧见了安宁有些不对劲,像入了魔怔一般。“该不是被那小孩叫去施了什么妖术?”当下虽然这天公不作美,但也还是有些不放心,撑起伞向外追去。
......
钱友友撑着伞跟上安宁,却瞧见安宁面色铁青,也不知道是不是冷的。一向话多的钱友友也难得的保持了沉默,就这么跟在安宁身边。
二人一路走到茅草屋外,安宁向茅草屋内的老者借了火把,在屋内的火炉上点燃,在附近的山脚下寻到了一处个僻静的地方,安宁扔下纸笔字画,用手中火把将它们点燃...
这些字画多是安宁这些年颇为满意的作品,虽然在雨中已经有些淋湿了,但在安宁的火把下,仍然慢慢地着了起来。
二人撑着伞,在雨中看着这些字画在火中渐渐燃烧...
钱友友看着身旁的安宁如此举动,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猜不到头绪。“我说安宁啊...”钱友友看见这字画在中火慢慢烧成了灰烬,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钱胖子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做。”安宁似乎知道钱友友想要问什么,咬了咬牙,沉声打断道。
钱友友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瞧见安宁已经从伞里走出,向茅草屋走去。钱友友呆了呆,“这小子,竟然不理小爷?不理就不理吧...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钱友友嘴里嘀咕着,迈着步子向学宅走回。
一座不知几许之高的断崖上,矗立着一座八角亭台,山崖间不时刮起凛冽的狂风,却丝毫吹不进凉亭之内。凉亭之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穿着一身如同须发一般雪白的道袍,俯视着山崖下的茫茫云海若有所思。
“师父。”突然,一名身材健硕,长相儒雅的男子出现在凉亭外的石阶上,看着凉亭内的身影在阳光下宛如神明,也并不言语,兀自跪在地上,叩首后向老者说道:“您交代的事情置办妥当,已将陆小姐带到师兄那里,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只是...以师父您的身份,抄家灭族亦不过一句话而已,这次何以如此纵容?”男子有些困惑,虽然平日一直最了解师父的心意,但是这一次颇有些摸不到头绪,
“殷彻,你跟随我有多少日子了?”老者的声音如同天籁,亦幻亦真,飘入殷彻耳中。
“师父,如果算上今日,应该是一百五十二年七个月零四天。”殷彻跪坐在地上,心中默算一番如实答到。
老者抬头望了望前方一望无际的蓝天,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第一次见你时,你才七岁,就倒在这山脚下,嘴唇冻得发紫,满是冻疮的双手努力地想抱拳,求我收你为徒,我这一点头,便是一百多年过去了...”
殷彻跪在地上慌乱不已,师父平时向来严苛,今日何以如此?忐忑道:“师父...您?”
“呵呵,可能是为师老了,最近总爱想以前的事情。”老者依旧背对着殷彻,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严肃地说道:“殷彻,在你们师兄弟当中,你最得我心,办起事来也总是滴水不漏,只是这身手比起其他师兄弟稍逊一筹。”
“徒儿惭愧...”殷切叩首道,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这换做在寻常尘世间,自己早已算得上天赋一等一的高手,只是这些师兄弟一个修炼起来都如同畜生一般,自己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为师还有事情交付给你,不过,能不能替为师下山办事,这次却得看你的本事了。”老者肃然说道。
“徒儿定当全力而为!”殷彻咬了咬牙,抱拳道。
“你从这山崖上跳下,什么时候落地时能不伤分毫,我便将此事托付与你,记住,要毫发无损,少了一根头发,一根汗毛,都不叫毫发无损。”老者指了指眼前的万丈悬崖,对殷彻说道。
殷彻看了看眼前茫茫的云海,在这山上修炼了一百多年,也将这山跑了数千个来回,怎能不知这山有多高?
接着殷彻站在悬崖边,虽然有些发憷,但还是咬了咬牙,双手握紧了拳头,纵身跳下...
“第一次已经失败了。”老者看着悬崖下百米之外,被风卷起,盘旋在空中的一根青丝...
......
云收雨歇,安宁此时全身湿透的坐在学院里的酒馆内,也不顾其他人怪异的眼神,自顾自地拿起身前的热酒喝了起来。
“听说了吗,城南不远的凤林镇路过的一趟镖队昨天夜里被杀了个精光。”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知道,学院里都快传开了。你说这劫财也就罢了,钱财愣是分文没取,可真是奇了怪了。”
“是啊,听说等到府衙的人赶到,整个镖队没一个活口,也真是够惨的。”
“唉,叫我说啊,八成成是惹上仇家了。”
酒馆内二人仍然议论着,一旁桌前的安宁却早已不知所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