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程惜衣真忍不住翻白眼了，先不论这一世程惜衣只是个养在别院十岁的孩子，就算上一世身居高堂的端木婉，也只是在卷宗上寥寥几笔看到过蓝间教的信息。“不知道。”

孔武被噎的半晌无语，后又想到一个稚童小儿，如果知道才是异常，便转了话题“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程惜衣眨巴眨巴眼，笑眯眯回道“惜衣。”

孔武接着问道“你家里大人叫什么，谁教你的武功。”

程惜衣迟疑了一下，上一世的时候，她在江湖培植势力初期，动用过朝中军队力量。程海跟蓝间教有过冲突，只是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心一横，她开口道“我全名叫程惜衣，我是当朝将君程海嫡亲孙女。”说道这里，她头一滴，硬是挤出几颗眼泪后才抬头，可怜巴巴道“可是我爷爷和父亲都不喜欢我，我娘亲生我的时候就失血过多离世。他们从小就把我扔到偏僻别院，只有阿嬷和一个丫鬟相依为命”

边说边哽咽“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我自己，哇哇哇...我是不是死掉了，娘亲就可以活过来哇哇哇....”说到最后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孔武一把年纪了，虽然收过一个徒弟，但是那个徒弟向来都是流血不流泪，咳咳正确的来说是让别人流血流泪的主。

猛然面对一个粉雕玉砌又哇哇大哭的女娃娃手足无措起来，开始费劲脑汁的哄道“小娃娃不要哭，只要你做了我的徒弟，我就替你出头，教训那些人。”

程惜衣吸吸鼻子，眼中还带着泪滴，瓮声瓮气道“真的？”

老者拼命的点头“真的真的。”

程惜衣用手揉揉眼，乖乖巧巧的喊了声“师父。”

孔武咧嘴笑起来，拍了拍程惜衣的头“师父此行还有要事需办，过些时日再去找你。”

程惜衣点头，挥手跟人道别“师父再见。”心中却想江湖传言果然全不可信，这蓝间教暗尊着实不像传言中阴晴难测。

还是这老者刚才故意为之，可是她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嫡长女，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程家在宫中岌岌可危，这暗尊又有什么可图。

就在程惜衣猜测老者的意图时，老者眼中却闪过几道精光，这小丫头片子有意思，先是故作天真引着两人放松警惕，而后果断狠戾的下杀手，发现自己时候防备，察觉没有胜算时露出的无畏，看出自己没有杀意后迅速调整，聪明机警，还有最后天真浪漫的表演，活脱脱一个鬼机灵。

一想到自己收了这么鬼机灵，指不定给自己大徒弟怎么添堵，就乐的不行。所以说暗尊孔武有些方面真的心大的可以，他看透了程惜衣一切，却没想到一般十岁的女娃娃如何有这般心思。

阿嬷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惊喊“小姐，快跑！”

程惜衣上前拉着阿嬷的手“阿嬷别怕，我在这呢。”

阿嬷稳下心神，又见程惜衣衣襟沾满的血迹，急的话都说不完整“小...血.....。”

程惜衣连忙安抚，把事情半真半假说道“我听到你喊声后扭头就跑，那两个人很快就追上了我，他们管我要钱，我没有。就在他们想要害我的时候，一个特别厉害的老爷爷出现，杀了他们救了我，血就是那个时候沾到的。 老爷爷还收了我做徒弟，他说过段日子来教我武功。”

阿嬷也被吓破了胆，真真假假的听完便深信不疑。她见天色越来越晚，怕又生意外，抱起程惜衣就往别院赶。

等二人回到住处，红素大惊，程惜衣就把话又说给了红素听一遍。不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红素此刻却警醒起来，她担忧的说道“小姐，那人救你一命，便是我们的恩人。可他毕竟来历不明，当小姐的师父还要三思啊。”

程惜衣见此干脆耍起赖来“好红素，你可别念我了，快给我口吃的把，给吃的之前再给我烧桶洗澡水那是更好的。”

红素还想说，但是见程惜衣一身狼狈，阿嬷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也就咽下不安，一头扎进厨房烧水捯饬吃食。

阿嬷与程惜衣两人沐浴出来后，红素也把吃食摆上桌。三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红素桌子几次欲开口，但见程惜衣边吃边打瞌睡跑神，又觉得心疼，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给人盛了碗汤吹凉放在一旁。

程惜衣其实不累，她现在整个人都很兴奋，思绪更是跑的没边，她想到上一世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父王还在世。

也是差不多十岁的年纪，她和端木渝两人偷偷藏在父王的马车上，跟着他到了程府，当时父王发现他俩无奈的摇摇头。

程叔叔却哈哈大笑，说小孩子就该折磨活泼，哪像他们家青枫，从小就是闷葫芦，长大点后就开始之乎者也，无趣极了。

他口中无趣极了的程青枫就站在程叔叔身后，端木婉对他第一印象就是儒雅，第二印象就是迂腐，满口的谈经论道，听的她头晕脑胀，想拉着端木渝偷跑，却见自家弟弟听的入神，撇撇嘴，悄悄的溜了出去。

将军府说大不大，比起王宫只是九牛一毛，可比起寻常人家却也是说小不小。毕竟有校武场。那是端木婉第一次看到沙场点兵，只觉战士们整齐划一的行进布阵，威武极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端木婉一心向往沙场。

四年之后，她女扮男装冒用程家远亲名义，硬是在边境军中生生占了一席之位，还杀出了功劳，立了程家军的名声。

程叔叔那时还和父王笑程，这公主和我家青枫真是生反了。 父王当时也是莞尔一笑，而当自己走上这个王位的时候，她才明白程叔当年的话若有心人做文章，怕是九族之祸。也足见父王和程叔叔之间的信任感。

戏语犹言在耳，想如今自己真成了程家人，还不受待见，偏院一养就是十年。越想越是郁猝，程惜衣草草吃了顿饭，便熄灯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