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金一百文？！"

“多了？”

胡二东思索片刻，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看公子一表人才，十文便是。"

站在一旁的伙计们面面相觑。

东家您今儿是没睡醒吗？

您在说什么胡话！

林风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你们医馆的伙计说张大夫出诊费要一百两银子……"

"哦，那是我们医馆的伙计说错了！"

胡二东把锅甩给伙计，随后暗暗抹了一把汗，解释道：

“上门出诊自然贵些，若在医馆坐诊，自是要便宜许多。”

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继续道："实不相瞒，前阵子医馆出了些事，不小心......医死过人，现在生意惨淡。也算是淡季，所以诊金便宜些。"

伙计们听到这番话，表情越发古怪，只能默默低头，对东家的话无言以对。

林风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好事临头，也就没有多问。

他欣喜地谢过胡二东，匆匆赶到玉泉村，向楚景瑜说起这个好消息。

"楚兄！"林风推开院门，兴奋地喊道，"我给你带来好消息！"

楚景瑜正在院中小榻上看书，闻声抬头，静待林风说下去。

“仁济堂的张大夫……”

林风喘着气道，"诊金只要十文钱，草药费另算。那仁济堂的胡东家说了，医馆生意不好，草药也不会太贵......"

楚景瑜合上书册，眉头微皱："如此便宜？"

"是啊！"

林风喜形于色，"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楚景瑜沉思片刻，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谢："多谢林兄。"

林风看到好友如此淡然，不由失笑："你这人，真是......得了，我已经帮你定好了日子，那仁济堂的胡东家说张大夫一月后便会回来，到那时我陪你一起去医馆让张大夫把你的腿治好！”

楚景瑜低声应道，但他的眼底里始终是古井无波的，恍如一滩死水。

……

三日后，到了国子学考试放榜之日。

秦老爷子坐在堂屋上首，一脸期待地望着刚从国子学返来的秦明远。

"明远，榜都揭了吧？你考得如何？"

秦老爷子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随口问道，似乎并不担心这个向来优秀的孙子会考得不好。

秦明远恭敬地站在堂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虚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

"回爷爷，孙儿不才，勉强拿了个第二名。"

"好好好！"

秦老爷子猛地拍案而起，"不愧是我秦家的种，果然争气！哈哈哈！"

"爷爷过奖了，孙儿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秦明远低头道，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显然对于秦老爷子的夸赞很是受用。

秦老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楚景瑜考得如何？"

"他啊？"

秦明远嘴角微扬，语气中满是轻蔑。

"他也勉强入了榜。"

那语气，仿佛在谈论一只侥幸混入人群的野狗。

秦老爷子眉头一皱："哦？是吗？"

"是啊，他半年未进国子学，全靠自己在家苦读，能以倒数第二的名次考上已经很不易了。"

秦明远表面上说着善解人意的话，心里却暗自得意：

楚景瑜不过考了倒数第二，与自己的第二名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秦老爷子摩挲着茶杯，若有所思。

"他苦读数月，却只能勉强入榜，可见读书讲究天资，这一点，你比他强多了！"

"爷爷谬赞了。"

秦明远谦虚地垂下头，但内心早已被优越感灌满，变得飘飘然。

"不错不错，明年的科举，你十拿九稳了！"

秦老爷子越想越高兴，于是让二房的去城里割了两斤上好的五花肉回来庆贺。

今日刚好轮到二房的刘氏做饭，看着那诱人的猪肉，刘氏咽了咽口水，贼兮兮地环顾四周。

确认没人后，她迅速抓起两块肉，动作麻利地塞进灶台旁的陶罐中。

"娘，你藏肉！"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刘氏差点背过气去。

她转身，正对上秦明安那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睛。

"小畜生！给老娘闭嘴！"

刘氏恼羞成怒，一把揪住秦明安的耳朵，狠狠一拧！

"叫魂呢？喊这么响，是想让全村都知道你娘偷了肉不成？"

秦明安龇牙咧嘴地挣脱开来，揉着发红的耳朵，嬉皮笑脸的。

"我要吃肉！不给我就告诉爷奶，说你又偷藏了肉！"

刘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瞪圆了眼睛，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小畜生拍到地底去！

可想到这小子的告密本事，她只能咬牙切齿地从陶罐中取出肉，切了薄薄一片给秦明安。

"就这么点？"

秦明安不满地撇了撇嘴，伸长脖子往陶罐里瞄。

"罐子里明明还有两大块呢！娘！你也太抠了吧！"

"小畜生，你懂个屁！"

刘氏狠狠地挥舞着菜刀，把砧板剁得砰砰响。

"那是留给你哥哥明理的！"

"你们两兄弟，只有他肯读书，脑子灵光，将来考个秀才老娘还能跟着享享福！"

"你呢？整天游手好闲，跟那帮地痞流氓鬼混，迟早要给老娘招祸上门！"

秦明安不服气地撅起嘴。

他原本打算给秦若初也带点肉尝尝，但他娘把肉护得死死的，那也没办法了。

秦明安眼珠滴溜溜一转，看见了灶台上刚出笼的白面馒头。

嗯，没有肉，带点馒头给姐吃也好嘛！

趁着刘氏低头切菜，他一把抓起两个滚烫的馒头，撒腿就往外跑。

"嘿！你这小畜生！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给老娘站住！"

刘氏咒骂，急得直跳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狗崽子！回来别想吃饭！"

秦明安捧着滚烫的馒头，虽然手被烫得通红，却仍紧紧攥着不放。

他径直跑向秦若初的小院，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

"姐，你在煮什么？好香啊！"

秦明安三步并作两步跑进院子，好奇地向灶房张望。

秦若初站在灶房里，手里拿着木勺："苞米炖排骨汤。"

秦明安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馒头，突然有些沮丧。

他本想着给姐姐带些好吃的，谁知秦若初已经有了更丰盛的食物，那他手中的馒头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你手怎么了？"

秦若初注意到他通红的手掌，微微皱眉。

"没什么，就是有点烫。"

秦明安咧嘴一笑，把变形的馒头放在一旁的陶碗中。

"姐，我给你带了馒头，还热乎着呢。"

秦若初点点头，然后端来一盆冷水，示意他浸泡双手。

"烫了就要及时冷敷，知道吗？"

秦明安乖乖照做。

"排骨汤给你留了一碗，正想着怎么送去，你来得正好，省得我跑一趟。"

秦若初说着，又端来一个大碗。

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排骨和苞米，比秦明安过年吃的都好。

秦明安看着这碗排骨汤，又看了看秦若初，突然鼻尖发酸，眼眶微红。

他知道，姐姐是真心实意对他好，而不是像亲娘刘氏那样，永远只把好东西留给秦明理。

"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秦明安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

"会不会其实你才是我亲娘啊？"

秦若初闻言，一时无语，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个情感丰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