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姐姐的，现在成师傅啦！”雷仁苦笑一声，将摇花仙子收他为弟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问九月：“仙子，感觉你跟田娟儿挺熟悉的，你能告诉我她到底是哪个门派的么？”

“鬼机灵，就知道当初她认你做弟弟没怀好意，果然还是让她抢了先……”九月笑着说了一句，接着说道：“我还真不知道她师承何人，认识她，也是通过姮娥，她俩是好朋友，问我不如问她。”

“姐姐……”既然适才姮娥有了认雷仁做弟弟的话头，雷仁自然打蛇随棍上，拉长声音叫道。

“别叫我姐姐，”姮娥嫌恶的说道，哼了一声，“你是娟儿的徒弟，叫我姐姐，不就便宜她了？”说着一顿，叹一口气：“本来还想多个弟弟，看来不成，算了，麻烦就麻烦吧，勉勉强强收你为徒，便宜你小子，两个美女师傅……咯咯……”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显示姮娥此刻十分开心。不过她仍旧没有回答雷仁的问题：“师傅……”雷仁再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一句师傅，听的姮娥跟九月相顾愕然，少顷，齐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毫无半分前辈高人的风范，良久，九月才收住笑声，玉指轻舒，点了雷仁额头一下：“瞧不出来，你倒挺会顺杆爬啊！”

这句话既像夸赞，又像讽刺，雷仁一时间也无法品评，赫然一笑，挠了挠头：“无父无母的孩子，多个师傅疼爱总是好事，何况还有师伯这样的美女，早点定下来好，省的出岔子！”

“小滑头，”姮娥弹了雷仁脑瓜一个爆粟，“小嘴儿比抹了蜜都甜，等你再大一些还了得？准少不了给为师惹麻烦，现在我就开始有些后悔了，不如……”

“别啊师傅，你们都是世外高人，金口玉言，不能说话不算数吧？”雷仁知道姮娥再跟自己开玩笑，乐得凑趣，装出一副可怜样子，眨了眨眼，湛蓝的眸子清澈透明，看的姮娥跟九月同时一呆。

“难怪娟儿智计百出，也要收你为徒了，真是……”姮娥欲言又止，轻叹一声：“行了，别装可怜了，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玉女斋的弟子了，为师一言九鼎，放心就是……别叫了，娟儿的来历，我也不清楚，只是同好音律，志同道合罢了。她很少出手，所习心法倒像是阐教一脉，不过她的修为比我只高不低，阐教三洞，却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雷仁想起那日早赵邑酒馆内的事情，忍不住问道：“师傅，师伯，你们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胡喜儿么？穿道袍，戴斗笠，纱巾罩面……”

“‘九变狐仙’胡喜儿？你怎么认识她的？”九月奇道，不等雷仁回答，面露了然神色：“是了，近日修真界传闻你所习心法乃是截教破天诀，胡喜儿也是截教中人，与娟儿同时喜欢东泰山蓬玄洞的青玄真人，你认识她，倒也正常……对了，谁教的你破天诀？咱们稀里糊涂的就把你收到门下，于理不合，他不会怪罪吧？”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雷仁苦笑，又将当初邋遢道人传授自己破天诀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道：“他不让我叫他师傅，还告诉我不准在人前动武，之后就没了踪影，这么多年，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事儿我跟混元手魏无忌说过，他也是截教弟子，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个人，所以啊，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当初教我心法的人到底是谁。”

“魏无忌是截教中人？”姮娥诧异的问了一句。

“是啊！”雷仁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师伯，师傅，按理说截教门人是阐教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才对，可我听魏无忌说他的师弟柳崖州背叛师门投奔了斜月洞，阐教自然知道了截教驻地所在，为什么没有大举进攻，一举歼灭呢？”说着伸出食指，比划着继续：“魏无忌的女儿若娘已经十岁了，柳崖州背叛截教之后他才遇到了若娘的母亲，照这么说，柳崖州离开截教起码也得十年以上才对，这么久的时间，阐教怎么就一直没有过行动呢，不合常理啊……”

“混元手在修真界有些名气，一直以海外散修自居，你不说，还真不知道他师承截教……”九月仙子说道，柳眉蹙起：“照你这么说，阐教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你还算不得截教门人，都号令修真界，‘人人得而诛之’，怎么偏偏就放任魏无忌逍遥呢？说不通，确实有点说不通！”

“会不会心怀忌惮呢？比如，截教有某个十分强大的存在，让他们心存顾忌……？”

姮娥的假设让雷仁想起了魏无忌所说的孔雀仙子，心说没准儿还真是这么回事——可起码也得试探一下啊，听魏无忌话里的意思，根本就没有提过嘛，只说他偷偷寻找柳崖州……到底是咋回事呢？

雷仁沉思半晌，想的头大，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姮娥一句话让他顿悟：“别瞎琢磨了，反正你也不是截教弟子，而是我玉女斋门人，阐截二教恩怨，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么？”雷仁心下一松，点了点头不再多想，转而问道：“师傅师伯，你俩既然已经收了弟子，总得给弟子讲讲咱们玉女斋的历史吧？别等有人问起，弟子连咱们玉女斋是谁所创都不清楚，那可就丢大人了。”

“就你事儿多！”姮娥笑着轻弹了雷仁脑袋一下，好像对弹雷仁爆粟情有独钟。

九月仙子笑了笑，看了看天色，说道：“本想回山拜了师祖再跟你讲，既然你现在问起，反正时间还早，简单跟你讲讲吧……说起咱们玉女斋创派的祖师，其实跟截教还有些渊源。通天教主坐下四大弟子，多宝道人，无当圣母，金灵圣母，龟灵圣母，这四人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雷仁点点头，问道：“莫非咱们的祖师跟这四人中的某一位有些关系不成？”

“让你猜着了！”九月仙子一笑，说道：“当初封神之战尚未发生，正值殷商帝乙之时，祖师方当妙龄，家住青城山下，一日上山砍柴，偶见一男一女松下行棋，不觉上前观之。那女人见祖师可爱，将旁边桃杏等果物赠与她吃，临别赠言：‘吾乃无当圣母，尔需谨记！’祖师当时不过一普通村野之人，并不知圣母大名，懵懂记下，回家之后，突然腹痛难忍，排出无数黑色秽物，便觉身轻目明，飘然欲飞，方知遇到了神仙，吃到了仙物，再上山寻那无当圣母之时，却再没见过她的人影……”

“后来呢？”

“祖师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人，并无其它牵挂，得此仙缘之后，便上青城山寻一处洞府自己摸索着修行，忽忽数百年，自觉学有所成之后，方才下山，想去寻无当圣母表达谢意，不想其时封神之战早过，万仙阵圣母不知所踪，道祖降下法旨，不许众门人插手红尘俗务，九州行遍，也未打听到圣母下落，遗憾之余，这才回到青城山，创立了玉女斋……”

“现在她人呢？”雷仁好奇问道，心说难怪姮娥不在乎自己修行破天诀之事，原来还有这些隐情。

“身损道消，世间再无其人，你是别想见到喽！”九月仙子长叹一声，悠然说道。

“不是说只要进入金丹之境，便可寿达千载么？她的修为应该不仅如此吧，怎么会……？”雷仁有些不解。

“金丹之境寿达千载没错，可世人贪心，怎么会在区区金丹之境满足呢？也不知是仙桃仙杏之功，抑或者祖师天分太高，总之不到千年，她便达到了合体期九段，可惜没能闯过天劫……”

九月仙子满面憾然，姮娥也在旁边陪着叹息，雷仁恍然，这才想到方才姮娥说起，她跟九月师姐妹许多，如今只剩下她二人的话，想来也都是这般结局，不禁心有戚戚，暗道世人皆羡修真，古来真正度过大乘境界，成为神仙的，又有几人呢？又想自己如今不过筑基九段，那大乘境界简直高不可攀，忍不住叹息一声，居然有些心灰意懒起来。

姮娥好像猜到了雷仁的心事，轻弹他一个爆粟：“又瞎琢磨什么呢？修真便是如此，身损道消固然悲哀，便是成功渡过一个个天劫，那种眼睁睁看着昔日姐妹朋友一个个离去的滋味也不好受，所以啊，你得学会耐得住寂寞——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真的是天地无情么？不过是见惯了生死幻灭而已……既然踏上了这条路，便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你所能做到的便是看淡一切，尽力为之……这也是为师做你师傅，首先要告诉你的一点，看不透的话，你趁早别再修行，红尘中任是那个国家，凭借你的修为，也可位列上卿，享一辈子荣华富贵！”

说到这里，她顿住不语，透过面纱望着雷仁，良久，才继续说道：“只是这样一来，你真的甘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