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九铭身穿一件素青色蜀锦,手持一把绘泼墨山水的折扇,妖娆的半倚在树枝上,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摇晃着。
腰间一块通体莹润的羊脂玉佩顺着言九铭吊儿郎当的一摆一晃的动作,从言九铭的腰间滑落。
那玉佩由一缕红线牵引着,未曾掉落下去,反而在那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莹润,那玉佩上赫然刻着——‘天璇玑’三个大字。
“师叔!”就在此时,一个温婉中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从树下传来。言九铭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低下头去,淡淡的看了下方的少女一眼。
漫不经心的的道:“哪里有像你这样叫自己家师叔的?!莫要坏了规矩,忘了长幼有序。”
歌浅忧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树上吊儿郎当的言九铭,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双手插在腰间,显然是一副极其不满的模样。
“你还知道你言九铭是长辈!还知道你是浅忧的师叔!”歌浅忧怒视着言九铭,怒气冲冲的道:“那你怎么不去救仁宣师叔!”
“仁宣师叔也是浅忧的长辈!是浅忧的师叔!更是你的长辈,你的师兄,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言九铭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冷笑,看着歌浅忧淡淡道:“浅忧当真是如此注重同门之谊,怎么不自己去救仁宣师兄,反而是来责问在下呢?!”
歌浅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狭长而妖魅,而此时却是燃烧着浓浓的怒火,“浅忧不去救?!”
“歌浅忧不过是一届女子,又有何德何能自万军丛中救仁宣师叔一人出来,又有何德何能报仁宣师叔平安物事?!”
“歌浅忧没有那个能耐,可是师叔你有!”歌浅忧看着言九铭,厉声道,“师叔你明明就有那能力去解救仁宣师叔,可是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
“甚至连去努力一把都没有!”歌浅忧瞪大了一双妖魅的眼睛,话语间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指责意味。
言九铭一双深邃的眸子淡淡的看向了歌浅忧,眸子中隐晦的划过一丝莫名的让歌浅忧看不懂的情感……
言九铭看着歌浅忧,淡淡的开口道:“歌浅忧,你当真是这样想吗?”
言九铭稍稍直起了身子,整个人都显得气势非凡,就手中的那把折扇也停止了摆动。言九铭这是……认真起来了呢!
言九铭看着歌浅忧淡淡的开口道:“歌浅忧,你莫是要以为你不过是一届弱女子,就可以如此的肆意妄为,可以将所有责任都推卸给他人!”
“又有何人言过,世间女子就一定比男子弱了?!又有何人言过,世间女子就一定要依附男子了?!”
“歌浅忧,你莫要再为你知道的软弱寻找借口了!你是女子,可你是弱女子吗?!”
言九铭冷冷的看着歌浅忧,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嘲讽意味,“你歌浅忧乃是吾天机谷弟子,论起武功、才干、谋略,你歌浅忧可比这世间的男子差上一分一毫?!”
言九铭用那双墨色眼眸盯着歌浅忧,“歌浅忧你需记住,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什么六道轮回,什么因缘果报,不过只是谎言罢了!”
“只是事在人为罢了,我们虽晓知天命,晓知的却也不过是皮毛罢了,我们天机谷何尝顺过天命?!”
“我们天机谷立于这乱世之中,自是逆天而行,若非如此,又如何于这凡世间看破天机?!”
言九铭郑重的看着歌浅忧,声音清冽而喑哑,就如同利刃敲击着寒冰,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歌浅忧不由的一阵语塞,是啊,她歌浅忧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家里的大家闺秀,她可是当代天机谷谷主——天机子的亲传弟子啊!
她何尝比那些男子差上分毫?!先前倒也是她歌浅忧自己妄自菲薄了……
言九铭看着歌浅忧脸上的神色由先前的愤怒,到后来的迷茫,再到现在的恍然大悟,显然是已经想了个明白,言九铭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抹浅笑。
言九铭纵身一跃,落在了歌浅忧的身前,一双深邃灵动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歌浅忧的双眸……
言九铭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继续开口道:“至于是仁宣师兄嘛,他早已叛谷而出了不是吗?!”
歌浅忧的双眸瞪的老大,惊异的看着言九铭,随后气急败坏的猛地退后一步,怒视着言九铭,“你莫要混淆黑白!”
“仁宣师叔怎么可能叛出天机谷?!仁宣师叔对天机谷的感情,可一点也没有比你我,甚至没有比师傅少!”
言九铭淡淡一笑,“我何尝说过仁宣师兄的不是了?我言九铭只是在说事实罢了。”言九铭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与歌浅忧怒视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织,缠绕……
“没有叛出天机谷吗?”言九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言九铭的双眸微微眯起,用极其冰冷的口吻淡淡言道:“自从他为了夜寰宇宁愿违背天机谷谷规,为了夜寰宇宁愿陷天机谷于世人嘲讽之时起……”
“他朱仁宣,就已经叛出吾天机谷了!”
言九铭看着歌浅忧开口言道:“莫说我们无动于衷,见死不救,就算是我们天机谷出手将其斩杀,也不会有一人敢说我们天机谷的不是。”
“为何?!”言九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朱仁宣违反谷规,叛谷而出,就已被视为陷师门于不义之地的孽徒……”
“''''''''这是他朱仁宣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们没有权利干涉。”言九铭的声音冷冽而平静,就好像他说的不是他的师兄,而是一个没有任何交际,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他朱仁宣自己选择的道路,自己选择的命运,无论是好坏,无论是福还是祸,都将由他一人承担……”
言九铭‘唰——’的一下,打开了折扇,漫不经心的摇晃起来,一双狭长的眸子中不由自主的透露出妖魅,浅浅一笑,“无论是谁,都没有义务干涉,也没有权利去干涉,更加没有能力去干涉……”
言九铭稍稍抬起头来,从额间的细发中,露出一双深邃而妖魅的眸子,整个人都是一番万事都不放心上的模样。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到底是福是祸,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虚空中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声轻叹,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荡开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