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应该是一个人在月夜下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星斗守候着父亲的归来,好像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也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任何消息,从此他便在我的岁月里渐渐淡忘。
举头向天望去月牙也会让人愁怅,门前两旁的大桐树上稀稀零零的泛着月牙散下的一点点的光亮,枝叶波娑的摇曳着,偶尔从远处的一个角落传来两声野猫的嘶叫声,我无心这天地的一切景色,在透着黑暗的世界,明天会通往哪个地方,我不知道。
听妈妈说:‘父亲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在触手可即的距离外等着我微笑的向他走去,盼着我一天天长成他的模样,但可惜我也记不起他的样子。
我始终听不懂妈妈的话,也不敢舍求任何幸福会来到我的身旁,因为在我的世界里父亲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在我的世界里父亲只是一个名词而以我从来没有理解他的真正含义,只到七年后,只到我有了一个弟弟,只到我看见父亲的背影,只到我从此再也不会流泪。
七年后的一天,忽然之间家里多了一个年过中旬的男人,妈妈对我说:“他是爸爸,快叫爸爸。”我倔强的不肯开口双目狠狠的瞪着那个憔悴的男人,脸红红的对他视而不见,我大声的对妈妈说:“我没有爸爸,没有爸爸,没有......。”然后挣脱妈妈的手,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偷偷的哭,在我的世界里没有爸爸,七年来从来没有过,七年来我倔强的认为我是一个孤独可怜的连爸爸都没有的孩子,七年以来我活在别人爸爸的影子里,在空旷的脑海里父亲是什么------那个时候什么都是。
几年以后我有了一个弟弟,在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和这个所谓的父亲说过一句话,也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七年都干吗去了?我倔强的认为他逃避了七年,七年了也够让他悔恨了,弟弟出生以后平分了原本以来对我的大部分的爱,我始终不肯说话,始终不愿意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我宁愿一个人孤独的倔强,一颗心强烈的忍让,只到自己伤痕累累,只到我再也不愿相信任何人。
妈妈不停的在我耳边对我说:“孩子,爸爸这七年没有忘记你,这七年来他老了许多,也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快叫爸爸吧,那是我们母子欠下的。”我不肯听,也不会再说什么,平静的夜空下,烛光在室内照不出一点家的温暖,我忽然之间发现在烛光的照耀下他的头发白了许多许多,我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更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或许有一天我会哭泣,但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或许有一天我也想找个自己的归宿,那么我会选择死,或许有一天当我真正明白这个世界,我宁愿永远活在黑暗里,但从此再也不会有或许,再也不会......。
那一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我依旧一个人走出院台坐在院门的大青石上,望着远处的大山,只听见一阵阵急喘从身后传来,我回过头来,看见一个无比苍老的身躯,两根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大口深吸着,两目深情的望着我,衣袖在风的鼓动下,向上不停的扬着,似乎是在等着我说什么,我不忍看他那憔悴的样子,回过头依旧看着远处的大山,不想再听到风以外的任何声音,他静静的坐在我的身旁和我一样远望着大山,半晌都没有说话,我偷偷的转过身不想看到有他的存在,身边有他总是觉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我猛的站起来,大步的朝远方走去,似乎听到他说:“麟泽.....。”但随又没有了声音。
他站起身看着我远去的背影无奈
卧山听风的感觉只有一种孤独,周围的树木和贴身的翠绿小草紧紧的包裹着我在这大山深处,我的眼神忽然间失去了森林的绿色,黑色的到来把我的整个世界带入了梦乡-----我真的太累了心太累了,风不停的鼓动我的衣角,远方什么都早以看不见,我努力的挣开朦胧的双眼,一种恐惧由心而生,冷冷的风不停的吹动着我的衣襟,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这时才想起------我已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我如同失去了灵魂,身体飘飘的由任一种感觉把我带向远方,我还记得回家的路,一路上稀零的嘶叫声不停敲打我孤独的心,这一刻我发现原来我喜欢孤独的感觉,这一刻我才明白有些人始终忘不了有些事,有些事总能让人想起有些人,但我是再也不愿意想起了。
四周都是黑色,除了宁静的野性没有任何东西令人发指,两边的杂草看不清颜色,只有模糊的印迹,只有脚下的路,只有永远没有尽头的孤独,只有风,只有黑暗,只有看不见的信仰,只有伤心的人.....我平静的走着,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好像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内心又不停的再抗拒这种感觉。回家的路好像很长,我的鞋子走的有些发热了,别人看不到我孤独的眼神,也读不懂我的心,我不会喜欢别人去可怜我,即然注定爱上一种生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也许它不入角色,但再不入角色也是我要的,我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珍惜它,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失去喜欢的生活方式我也就失去了我的生命,我的所有,我的灵魂,人会在孤独中死去,永远也不会快乐。
胡乱的思考着一些心事,家的影子已经浮瑞了我的眼前,我抬头凝望着门口久久不肯向前进,傻傻的站在原地,好像久别的东西又回到了我的世界,让我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让我始终不愿再失去这一刻,我不知道我是否在这一刻长大了,也许是,也许不是。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我心尖跳过,我忽然像明白了什么快步向家中跑去,院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我急切的向屋内跑去,把每扇门都推开,但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家里没有一个人,天上也看不到一颗星,静,死一般的静。我慢慢的软软的跪倒在家门口,身体就这样倒了下去,眼中失去了色彩,这一刻我失去了整个世界,我用力的闭上双目,任由远方大山之上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任由冷风吹动我失去灵魂的心,这一刻我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无力的站了起来,行尸走肉般的走进了自己的屋子,一屁股坐到床上,身体也不自觉跟着倒了下去,眼睛在黑色里不停的闪动,等待黎明的到来,风从每扇门灌了进来,好像坟墓一般的冷,我守护的又能是什么,也许就是死亡。
第二天还是来了,在天刚刚泛白的时候我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大步的跑了出去,一个憔悴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在大脑里认真的回忆这就是我的母亲吗?她好像在一夜之间老了太多太多,我一把拉过她的手大叫着:“你干什么去了妈,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怎么都不回来?”她用眼睛狠狠的瞪着我,我一下子觉得我欠她的太多太多了,她用力的放开我的手,对我大吼到:“他去大山了,你父亲他去大山了,他还没回来,还没回来......。”
触电般的难受如同灵魂飘荡着的那一刻,我大步的朝大山的方向跑去,身后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远方的山路啊如今显得是那么的遥远,脚下的石块啊把我的脚给划破,鲜血顺着山路曲盘而上,我没有任何感觉,我不停的呼唤,大叫着父亲两个字,两个从未从我口中说出过的字,这一刻我忽然明白原来他也是如此的孤独,这一刻我也才明白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我-----这一刻父亲两个字不在是个名词,以后也永远不会。
人间的路是有尽头的,但人生的路是没有尽头的,我把亲情给抛弃了,所以我认为亲情也把我给抛弃了,但它从未离开过,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但我不能回头,不能回头。眼泪不能说明什么,它也不会代表悔恨,它不配,不配。
的摇了摇头,朝屋子里走了去,我没有回头,从此再也没有回头,我早以不能回头。沿着路的形状不停的向前赶去,再也没有心情去欣赏任何美好的事物此时我只想发泻,只想大叫,只想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但不可能,我顺着路的势盘旅到一座大山之上,举目望去,眼前是一片片苍翠的古树,和一排排重叠的小石房,远处更远处的地方是那朦胧的白云,是那悠悠流动的波浪和冲天而起的愁殇。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让我的嗓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还是不停的张着口,虽然没有一点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找多久,我的眼睛开始有点模糊,我的耳边风声开始变小,忽然一个模糊的身体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疯狂的跑了过去,看到一个身体静静的躺在哪里,那是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他的头发上染满了鲜血,我忽然像失去了整个世界,扑咚一下跪倒在他的面前,静静的看着那陌生而熟悉的脸,我忽然发现他手紧紧的攥着,我用力把他的手掰开发现里面有一个玉佩和一张纸条,玉佩是一个玉关音,我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泪水夺眍而出,我轻轻的打开纸条发现上面写了几行字:麟泽,爸爸从来没有忘记你,爸爸爱你!这一刻泪水如海水一般不断的奔流,我嘶哑的对着这具尸体大声的叫着:“爸爸,爸爸.....。”但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天空为此而动容,只有大地为此而回声,久久不绝的传送着一种凄惨的悲鸣,这一刻我知道我失去了我的父亲,永远失去了爱我的父亲,永远。
几天后,祖坟之处又多了一处墓穴,我静静的跪在坟前,似乎听到了父亲久违的声音,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母亲是一家一户在我村挨个找我的,而父亲永远消失在了那一天,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并不悲伤,胸前的玉佩映着一张黑暗里熟悉的脸,我眼神迷离的发着呆,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从此以后母亲再也不会笑,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哭,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久久的跪在久违的地方,述说着心中此年的悲伤,风吹着我的乱发,乱发在墓穴飞扬飞扬,只是......
没有心的人在什么地方
活着就要成长
记念是为了新的歌唱
而唱歌的人
早以泪流成行
行行流向天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