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室正中间的大屏幕上显示导弹在在火箭助推器下冲入云霄，指挥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报告声，“一号推进器分离正常”，“二号推进器分离正常”，“三号推进器分离正常”，“四号推进器分离正常”，“航道正常”......

安静了几秒钟后，指挥室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紧接着暴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虽然在场没有人知道工程到底是什么，但近一年的殚精竭虑，日以继夜终于有了令人欣慰的结果，卸下重负的轻松和内心迸发出的喜悦在空气中融合成难以言喻的激动，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姜山远远望着这一幕也有些动容。

从指挥室里出来，姜山乘电梯到了十层，这一层是机械调试房，平日里多半时候闲置，发射工作准备期间天文局将这里作为临时办公地，这时李哲应该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姜山推开门，桌上的电脑亮着，却没有人。姜山走进房间四下环顾，人似乎离开没多久，正准备出去，里间的房门突然开了，李哲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姜山站在屋里，吃了一惊。

姜山看了一眼李哲走出来的房门，他一直以为那里是锁死不用的。

“你来找我的？”李哲反手关上门，向姜山走来。

“我以为那里是不用的。”姜山问：“里面是什么？”

李哲盯着姜山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笑：“我以为你不会问的，以前你从来不问别人不想说的事情。”

姜山回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可以我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李哲沉吟了片刻，抬起头，目光中有些许无奈：“我知道你会慢慢察觉，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已经不需要保守秘密了，没有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李哲说完摇了摇头，他自己最讨厌“为了你好”这句话，现在竟也不自觉的说出口：“跟我来吧！”

李哲掏出身份卡，插入识别器中，红灯闪了闪识别器亮起蓝灯，李哲拉开门走了进去，姜山跟在后面。

房间里有一台电脑，李哲过去用身份卡开了机，屏幕亮起是，李哲调出一个音频解析界面，黑色的背景下红色波线在规律的起伏。

姜山在看了几秒钟后，突然凑到屏幕前，瞪大眼睛。他知道这是什么了，这就是久久两年前接收到并藏了起来的外星文明发来的信号。虽然信号的解析波形区别不大，但姜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

“没错，就是它！”李哲垂眼看着伏在电脑屏幕前的姜山：“久久也接到过一次，没有上报而是隐藏了起来。”

姜山愣住了，原来久久做的事早就被人发现了，可为什么没有被揭穿，没有受到处罚？是有什么隐情还是根本就无关紧要？呆愣半晌，姜山缓缓支起身子，看向李哲：“久久也接到过一次是什么意思，在久久之前还有人接到过？”

李哲点头：“不止一次。早在她接收到那个信号的一年前，天文局就开始陆续收到这种信号，经过分析这些信号都是相同的内容，但我们始终无法译解，这件事随之进入了高度保密程序。久久发现并隐藏信号的事当时就被发现了，但考虑到整件事情的保密和安全，所以高层决定视而不见。”

姜山心里暗叹一声，这丫头还真是走运！

“那么现在你能把这件事告诉我，说明信号已经译解了吗？”姜山问。

“并没有。我们现在仍然不知道信号内容。这里只是我拥有的一项查询功能，调出信号而已。根据现在技术的发展速度，预计还要一到两年时间才能译解。”

“那为什么这件事降低了保密级别？”姜山清楚，李哲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是在大事上向来严谨，恪守规则。他现在对自己说的事情，一定都是在保密规定允许的范围之内。

“因为这个信号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重要了？”姜山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李哲看了一眼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夜里九点了：“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怀古长安，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怀古长安还是老样子，时间之流仿佛门前的护城河绕着它流过。不管发生什么事，在里面的人们总不关心，在这里仿佛可以抛弃一切，回到没有电子机械，充满烟火味的世界。

两个人回到5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这个时候长安城里只剩零零星星几个客人。他们还是走进最靠近街边的小楼里。

李哲要了包房。

房间不大，两个人对面坐着，酒菜上齐，服务生出去将门关上了。姜山一路上想了很多，这近三年的时间慢慢追溯回去，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太过顺利，重写毕业论文，进入天文局工作，参与到重要工程项目中......现在想起来，许多细节都透着“阴谋”的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山问道：“话是不是得从我重写毕业论文之前说起？”

李哲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姜山就是姜山，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不过事情要从更早的时间说起。”

姜山皱了皱眉，示意他继续。

李哲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四年前，天文局的宇宙生物电搜寻设备收到了一条来自不明星球的信号，信号的的强度和稳定程度都表明，这是一条具有实际意义，并且定向发射给地球的信号。”

“定向发射给地球？”姜山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是的！”李哲点点头：“因为我们后面又陆续收到了七次，所以根据信号电轨迹分析得到了这个结论。这些波长、强度、时常完全相同的信号，都表达了同样的内容，由近地人马座的某个星球定向发射给地球的。”

“七次！这么多！”姜山更加惊讶了。

“不只七次，算上久久收到了那次，一年零四个月的时间里，一共收到了二十二次。”李哲道。

“全部都是同样的内容？”姜山问。

“应该是的，全部信号的波长、波轨完全一致。”李哲道：“脸穿越宇宙光年的损耗都一模一样，可以看出这些信号是集中在一起发向地球的。”

姜山眉心蹙得更紧：“这样连续的强烈的多频信号，很像是......”

“求救或是警告。”李哲淡淡道。

姜山猛地抬起头，正撞上李哲的目光，后者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出让人心颤的冰冷话语：“没有人会向低等生物求救。”

“低等生物......”姜山喃喃地念着这句话，虽然明白李哲的意思，但心里还是很难接受。

“你应该想得明白，人家的科技远远高于我们。这种远光年定向无损耗发射信号技术，我们再发展一个世纪也做不到！”

“之后呢？”姜山桌下的手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