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摆脱了夏季的尾巴,一进入十月份,天就开始冷了。
晚上,静夜酒吧。
舞台上男男女女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着身体,灯光明明灭灭晃的人眼花。
尖叫声、音乐声,吵得人脑袋疼,却也能最大程度地刺激着人的神经。
最角落的一张卡座里,三个长相类型不同的帅气男生围坐在一起聊着天。
钱乐乐染着一头少女粉,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加上浑身洋溢着的跳脱,出了门总被认为是还没毕业的高中生。
叶岩则是染着一头雾霾蓝,长着一张海王脸,就是他一说话就总是给人一种傻乎乎的感觉。
黎安宁则是妥妥的美人,只要是认识他,或者是见过他的,无一不承认黎安宁是美的。
三个样貌和气质都尤为出色的omega聚在一起,又是在鱼龙混杂的酒吧里,引得不少alpha频频往角落里投去目光。
但却没有人敢上前去搭讪。
因为那个卡座上放了一张代表着整个酒吧最为尊贵的顾客的牌子,静夜酒吧本就是对消费者有门槛的地方,来的人都非富即贵,可能拥有这张牌子的人在京都可不多。那三个omega的身份和背景绝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黎安宁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仿佛酒杯里的液体不是烈酒而是白开水一样。
另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搞不明白黎安宁这是整哪出。
钱乐乐一把拦下黎安宁准备往嘴里送的酒杯,说道:“宁宁你先别喝,先跟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黎安宁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
“唉,说来话长。”
黎安宁自己脑袋也挺乱的,从他接到消息到出现在酒吧不超过两个小时。
“那你就长话短说。”钱乐乐说:“捡重点说。”
黎安宁沉思两秒,吐出四个字:“我结婚了。”
钱乐乐:“?”
叶岩:“?”
“什么玩意儿???黎安宁你讲明白,谁结婚了?”
钱乐乐整个人都傻了,那张娃娃脸上满满的惊愕。
叶岩比钱乐乐更甚,眼睛瞪得比钱乐乐还大,“今天是愚人节?”
黎安宁看着两个人不太聪明的样子,更忧伤了。趁着两个人愣神的功夫抢回了那杯酒,猛喝了一大口,水光在他唇上蒙了一层,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涂了一层唇釉。
随即,那张充满了引诱意味的薄唇扯出一个弧度,“怎么年纪轻轻的耳朵都不好使了?我说!我结婚了!”
钱乐乐已经缓过来了,抖着手摸了摸黎安宁的额头,低声喃喃道:“体温正常······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我让你捡重点说没让你放炸弹啊!”
叶岩神情恍惚,“我一定是喝多了做梦了,居然梦到我黎哥说他结婚了。”
“啧,手拿开。”黎安宁拍掉钱乐乐的手,整个人往后一摊,仰着头看着头顶的灯光,直到眼睛被晃地生疼才颓废般地说道:“我倒是希望我是烧糊涂了,事实证明我好的很。”
钱乐乐觉得自己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也倒了杯酒,喝了一口问道:“那对方是谁?我们认识吗?长得有没有你好看?”
叶岩:“对对对!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绝色的alpha居然能这么有幸跟我黎哥结婚!”
黎安宁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对绝色两个字没有反驳,吐出三个字:“陆时渡。”
话落,钱乐乐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狠狠地咳了几口,“我靠?!谁?!”
黎安宁又重复了一遍:“陆时渡。”
叶岩:“卧槽!”
气氛突然变得安静,黎安宁也不说话,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钱乐乐最先忍不住,说道:“陆时渡不是两年前就出国了吗?也没听说他最近要回来啊,你俩这,咋结的婚啊?”
“不知道。”
不说钱乐乐想不明白,黎安宁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他就被告知他和陆时渡结婚了。
结婚证都他妈放在他床头了。
就差直接把他打包送到陆时渡床上了。
黎安宁很愤怒,愤怒之余又觉得复杂,说不上是什么味儿,总之是心里不得劲儿,干脆就把这俩人叫出来陪他喝酒,
只要喝醉了就可以不用面对了。
叶岩想不通,问道:“可是好好的黎叔为什么会让你和陆时渡结婚啊?你才二十二岁,才刚到法定结婚年龄,而且你家又不需要联姻扩大商业版图。”
黎安宁麻木解释道:“我爸说我们家的资金周转不过来了,陆叔叔说可以帮我们,但有一个条件。他说陆时渡到了婚配年龄,陆奶奶催的紧,陆叔叔想着找个知根知底的,我和陆时渡从小一起长大,就提出了让我和他联姻,我爸妈同意了。”
钱乐乐瞪大了眼睛,“你信了?!”
“呵,你信?”黎安宁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眼钱乐乐,继续道:“我当然知道这就是个借口。”
还是这么个拙劣不堪的借口。
“那你打算怎么办?”叶岩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关心他黎哥了。
“不知道,烦死了。”
黎安宁此时此刻脑袋乱的像一锅粥,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直接从天桥上跳下去一了百了,这个破婚谁爱结谁结。
另外俩人知道黎安宁心里不好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陪着他又喝了两杯。
良久,钱乐乐问他:“那你就这么接受了?”
黎安宁沉默了会儿,扯了扯嘴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不接受能怎么着?离家出走?还是把在逃新郎文学搬进现实?我又不是傻逼,为了陆时渡抛下荣华富贵的生活。”
“况且,他也不喜欢我。大不了以后就我们俩各玩各的,维持好表面关系,到了合适的时机就离婚。”
钱乐乐和叶岩面面相觑,谁都没吭声。
虽然黎安宁话说得这么干脆,但他俩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黎安宁不会轻易放下。
黎安宁一杯接着一杯地灌自己,他酒量其实也算不错,平日里喝酒也都有个度,今天心里藏着事儿就多喝了些,他也有意把自己灌醉,这样就可以逃避一晚这糟心的事情了。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正当钱乐乐和叶岩准备帮黎安宁开间房的时候,钱乐乐的电话突然响了。
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立马就挂了,然后对面又打了过来。
钱乐乐心头一突突,说道:“我有个不怎么好的预感。”
叶岩问:“怎么?”
“应该是陆时渡给我打电话了。”
“嘶。”
“那你还愣着干嘛?接啊!”叶岩一听是陆时渡打的,下意识去看已经睡着了的黎安宁。见他没什么反应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电话还在响着,钱乐乐不敢再挂断了,只好硬着头皮接了。
“喂?”
对面的人直接破灭了他的那点叫侥幸心理,声音低沉且带着一股威压,“钱乐乐,我是陆时渡。”
钱乐乐闭了闭眼,“啊,陆哥啊,你怎么换号了?我刚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呢就给挂了,不好意思啊。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钱乐乐直接开了免提,陆时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宁宁跟你在一起么,我打他电话没有人接。”
俩人互相看了一眼,叶岩示意他实话实说。
“在,我们几个都在一起呢,静夜酒吧,宁宁他喝醉了我们正准备送他回家呢。”
“那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宁宁,我稍后就到。”
钱乐乐刚哦完了一声,陆时渡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咋整?”钱乐乐看着睡得毫无知觉的黎安宁,有些担忧。
叶岩也没法,“等着呗。”
“叶子,你说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宁宁当初跟他表白,他直接连夜就跑了。现在突然一声不吭的回来了,还跟宁宁结了婚。”
“不知道。但我觉着吧,陆时渡说不定当初是有什么苦衷?”
“你跟谁一帮的?居然还为他找借口?”钱乐乐瞪了一眼他,说:“反正我不管,他当初让宁宁那么伤心,只要宁宁不原谅他,我就不承认他是宁宁丈夫。”
叶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承不承认有什么用?他俩证都领了。”
钱乐乐:“······你闭嘴。”
其实他俩看的都挺明白,黎安宁一看就是心里还惦记着陆时渡,不然凭着他黎家二少的脾气,谁敢这么算计他?
就算是黎家人做的,只要他不愿意,黎家人自然不可能会逼着他。
更何况还是结婚这种人生大事。
只要黎家没倒台,他黎安宁就不可能会有委屈自己的那一天,除非有人心甘情愿的让他委屈自己。
比如陆时渡。
没一会儿陆时渡就到了,他跟钱乐乐和叶岩简单打了一个招呼就抱着黎安宁离开了。
走的时候留下一句今晚的账记到他名下。
*
景山别墅。
这是整个江城地界最贵的小区,房价曾被炒到了天价,能住进来的都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套别墅事整个小区地理位置最佳的一套,因为这整个小区都是陆家的产业,陆时渡作为陆氏集团的现掌权人,想留一套别墅易如反掌。
黎安宁被陆时渡动作温柔地放到了床上,又帮他把衣服鞋子脱掉,擦了手和脸后才给他盖上被子。
黎安宁醉的不轻,被陆时渡这么摆弄都没醒,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嘤咛。
他酒品目前来说还算好,没有大喊大闹,把黎安宁伺候完了,陆时渡才去浴室洗澡。
所以他也就不知道黎安宁中途醒了一次,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迷糊着跑出了卧室。
等陆时渡洗完澡出来后发现应该在床上躺着的人不见了,立刻就有些心慌,急忙跑出去找人。
然后就看到小醉鬼坐在沙发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走过去,俯视地看着黎安宁,语气里是无奈的纵容,说道:“乱跑什么?”
黎安宁没理他,事实上是因为黎安宁脑袋正晕着,压根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见他不说话,陆时渡又重复了一遍,“黎安宁,你乱跑什么?”
然后,陆时渡就听到了黎安宁自言自语地嘟囔:“我、我没有乱跑!我······我是在逃跑。”
“我被绑架了,我得逃、逃出去······”
陆时渡扯了扯嘴角,不打算继续和黎安宁沟通,直接一把抱起黎安宁往卧室走去。
怀里的omega很乖,没有反抗。
脸上浮着醉酒以后的红晕,脖子,耳后,甚至是衬衫下露出的一点精致的锁骨处,都透着一股粉红。他的睫毛很长,也翘,半阖眸时睫毛就像是两把小扇子。嘴唇泛着健康的粉红色,皮肤白皙细腻的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般,整张脸处处都透露着精致。
omega漂亮的过分。
刚把他重新放到床上,黎安宁又开始挣扎,嘴里嘟囔着走开、不要。
陆时渡只能哄着他,解释没有绑匪,可喝醉后的黎安宁实在太能闹腾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股脑地认为自己就是被绑架了,要报警逃出去。
陆时渡见黎安宁死活不听,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头疼地说道:“想报警是吧,行,手机给你自己报,让我看看警察来了会不会救你出去。”
话音刚落,黎安宁不动了。
陆时渡以为他听进去话了,又说:“黎安宁,你看着我,我是谁?”
“······绑、绑匪。”
陆时渡纠正他:“我是陆时渡。”
“······不要。”
“不要什么?”陆时渡俯下身,凑近他,鼻尖挨着黎安宁的鼻尖,两人呼吸声纠缠在一起,空气中仿佛有一团看不见的暗火,要引得两人整个身体都热起来。
陆时渡又问:“不要什么?宁宁,告诉我,你不要什么?”
黎安宁难受地哼哼两声,缓慢的眨了几下眼皮,嘟囔道:“陆时渡······不要、陆时渡。”
陆时渡身体一僵,呼吸也止住了,那双黑色瞳孔里慢慢涌上几分痛苦。
陆时渡压下心脏处的刺痛,逃避般没有再问黎安宁什么,把他裹进被子里起身出去了。
也就错过了黎安宁的那句喃喃自语。
“陆时渡,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