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迎来了周末。
苏颜南起了个早,洗漱完回卧室到桌前推开窗子,四处的雄鸡正啼得欢。
下楼去小区早餐铺买包子和烧饼,做撒汤的伙计打完了鸡蛋正拿着陶壶往大锅里加调料,扭头跟坐他身后的食客说话。
“你说这壶啊?是有年头喽,我爷爷没开店时它就在我家,估计是建国前的东西了。”
“我以前在家里摆陶瓷的橱柜见过一套类似的。”
“是吗,那这东西还真值钱?”伙计惊讶地停下活儿,端详了下被自己当成酱油瓶的器具,“难不成这是啥时候的文物?!”
“哈哈,我是在我家厨房柜子里见的。”
被耍了的伙计凶狠地瞪他一眼,“逗我呢!以后别搁俺家吃饭。”
“值钱不一定,但有历史的东西值得珍惜。哪天你不拿它当成油瓶也别扔了。”
伙计招呼服务员端撒汤,抹了把汗笑笑:“这东西算镇店宝了,年纪比我爸都大,怎么敢扔啊!上次有个老头想买下来我都没理他哩。”
“嗝,我吃好了,走啦!”
“不送!”
苏颜南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好奇地去看那个陶器,正好被出来的食客挡住视线。
“小苏呆起得挺早啊?”
果然是周复凌……苏颜南看到收钱的小姑娘听见这称呼正捂嘴笑,连忙瞪他:“说了多遍!叫我名字。”
“好的,颜颜!”
这下姑娘也不捂嘴了,直接嘻嘻笑起来。苏颜南一听这新称呼恶寒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下了钱就要走,撤离前觉得一声不吭不妥,又回头道:“都快六点二十了你还磨蹭?”
“别走,找你的钱!”姑娘接着乐,周复凌拿过零钱去递给他。
“你怎么知道我六点半要到学校?”
“第一次见面时啊。”苏颜南还记得当时他看见手表时的慌张劲。
“记得倒清楚。那我去学校了颜颜再见~”
“不见!”
苏颜南拎着早餐转身朝家走,连个正脸都不露。看到他一副赌气逃离的样子,周复凌对着少年的背影摆了摆手,也向学校走去。
离学校还有一个路口的距离时,周复凌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扭头看看,街上大都是上学的高中生,还有早起的生意人。马路边的那家保险公司还没开门,门前照例停放着几辆轿车。周复凌又看了几眼那些车,过了马路。
待他进了学校,其中一辆白色小车迅速倒车,离开。周复凌站在学校靠大门里长的一棵樟树下看了个清楚。
*
苏颜南拿上昨晚收拾好的东西,带上两份早餐出门。到了楼下,丁之宇正在等他。
丁之宇肯早起是件类似于皇帝赐恩的事,他连忙奉上早餐聊表敬谢之意。
接过早餐,看那边的早餐铺人满为患,正处高峰期,丁之宇无奈道:“看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说得没错。”
咬了口还冒热气的烧饼,苏颜南一边咽一边说:“你喜欢这家早饭的话只要我起早就行了。”
“那就太幸福了。”
“嘿嘿,幸福不好?”
苏颜南从来没有晚起过。即便在他家过夜,第二天他还在梦中时苏颜南就会穿衣服起床,就是没啥事,只能干看着丁之宇睡觉,他也要和天差不多时间睁眼。
说好了的皖北民居其实就是清阜农场那一块地方,离县中心远,苏颜南骑车带他驶向太阳升起的地方。骑到半路,丁之宇吃完早餐,要下车带他。
“哎,你被蚊子咬了,脖子后好红一块啊。”坐在自行车后面,苏颜南一抬头就看见丁之宇白皙的脖颈后上一块红印,用手碰了碰又不像蚊子叮的鼓包。
被冰凉的手指碰到,丁之宇浑身一僵,差点控制不好方向。
“哦,是挺痒痒的。”
苏颜南坐在车后面没事干,继续盯着那块红印研究:
“你家蚊子挺毒啊?咬这么大一块,估计个头也不小。回去买个蚊帐用吧。”
“正准备买呢。”
冒了一身冷汗,丁之宇骂着家里的那只“大蚊子”,用蚊帐停止苏颜南的继续研究。如果他看见自己身上其他痕迹岂不是要问是不是掉蚂蚁窝里了。
半小时多的路程结束,他们上北环城路,在茂密的杨树林里穿插着几条通往农田尽头的小道。托附近一家造纸厂的功劳,现在这里的农田大多荒废,地里不是从要干涸的沟里挖出的淤泥,就是把自个儿当成庄稼的垃圾。
越往里走,乡间的泥路越宽,树林遮掩着农田,脏乱和荒芜掩盖着世外桃源。
再次穿过一片树种混杂的小树林后,柏油铺的路渐显露在脚下,面前的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以及拥有广阔田地的农场。
这是真正的老县城中心。
苏颜南轻车熟路,抄近道从一窄胡同走,拐个弯钻过一处破了洞的篱笆,爷爷的家就在面前了。
朱门黯淡,门口的一对石狮子早被搬走,成了农场孩子在打谷场上的玩意儿。和粗糙的水泥地形成对比的门槛,光滑的外表显示着这儿也有过人影繁华的景象。
“到家咯!”
苏颜南拿出钥匙开门,大铜锁被打开后,晃了晃门发现还是推不开,他这才想起上次自己把门从里面也插上了。
“你怎么从里面插门的?从里面插了又翻出来锁门?”这围墙不算高,但他想象不出苏颜南翻墙的模样。
“当然不是,我插了前门又从后门出来到前门锁的。”他推车子带丁之宇去后门那里。
“里面有什么东西吗?你防贼呢。”
“有书啊,贵重的早存让我爸存银行去了。不过附近的邻居少了不少,人少了东西就不安全了……”他们正走的这条巷子寂静得连鸟叫声都没有,苏颜南就怕哪天这里会真的变成鸟不拉屎的地方。
后门是一扇铁门,同样用把大锁紧锁,哐当哐当……开了门后,丁之宇听见一阵动静从墙头上传来。
“喵喵……呜呜!”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猫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上面正朝他示威。
“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