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三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淫笑着去解腰间的皮带的时候,安荨侧过头看了眼沙离沉——那个曾经受尽万千宠爱的女孩,正咬着唇承受着那个男人落在她脖颈间的亲吻。
安荨突然头像被车辗过去一样的疼。好像突然间她就恢复了神智。
她两脚并在一起踹在那个扑向她的男人跨间,看到他弯下腰冷汗直冒的样子,另外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也朝她扑来。
安荨双脚被捆住,无法逃脱,只好大喊救命。
“事到如今,你觉得会有人来救你么?”那两个男人笑着说。
“啊!”安荨侧过头,那个为首的男人被沙离沉再次狠狠地踹了一脚。正痛苦的滚在了一旁的地上。沙离沉哭着爬向安荨,“安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挪动着身体,一边哭着道歉。安荨伸出被绑着的手和她握住,又哭又笑地摇头。
“阎祯哥哥!”沙离沉看向那两人背后的男子。
阎祯……是她的阎祯么?安荨像是急于验证一般地快速转过头。
四年了……真的是他!原来他们还能再见面!安荨摇着头,不可置信地喊他:“阎祯……”
她的声音透着浓重的悲哀,还有无数的思念。
阎祯不禁一愣,多久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了呢?有四年了呢。她的声音没有原来那么甜了,反而还透着苦涩。嗯,就像唯唯调的那种叫落殇的酒。
“臭小子,敢多管闲事,信不信让你出不去这条巷子?”
安荨顾不得抵挡来势汹汹的重逢的惊喜,她担心阎祯,据她对阎祯的了解,这个一向乖巧温顺的男生,和打架这两个字根本不沾边。她紧张地看向阎祯,却见他不慌不忙地走近那两个男人,嘴角似乎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安荨竟不合时宜地呆住。
事情最终以阎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和一个直勾拳打倒了两个男人而告了一段落。他不疾不徐地走向安荨,却在走到她对面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帮沙离沉解开了绳子。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纷至沓来,刺激地安荨狠狠地晕了过去。她想,这一定是做梦,不然,怎么可能看见他?他又怎么可能,视她为陌路?
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蒙间好像回到了那年的盛夏,笑容张扬的女生和腼腆温顺的男孩。
“同桌,亲爱的桌桌……”少女独特的撒娇的声音,安荨似乎并不介意大半个教室的人暮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倒是旁边的男生,红透了脸。“安荨,你别这样,我给你买还不行么?”少女终于放开了他的胳膊,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两个漩涡张扬地炫耀着。阎祯便想,这是他此生最美的风景。
画面迅速转换。安荨看见了她心心念念了四年的男子,他眉眼没有丝毫改变,却多了冷淡,他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她,然后擦身而过,不顾她眼泪的决堤。
安荨想,那不是她的少年吗?他怎么可能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呢?安荨笑,这该死的梦,总是让她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她不想再梦下去,或许是逃避,又或许是潜意识的不愿相信,安荨在梦里狠命地掐自己,然后如愿以偿地睁开眼睛。
病房里空空的,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保温瓶,安荨拍了拍脑袋,记忆汹涌地冲向她,阎祯……阎祯……魔咒一般的名字,魔咒一般的存在……
“你醒了?”
温润的嗓音响起来的时候,安荨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快要不可置信地再次晕倒,她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痛觉帮助她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阎祯……”安荨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面色却早已苍白地不像话。
他似乎是顿了一下,握了握垂在身旁的手,强迫性地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安荨,这几年,你还好吗?”想了很久,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阿祯,没有你,我一点也不好。”安荨的回答,出乎阎祯的意料。他习惯地捏了捏右手食指的关节,安荨突然笑了,“逗你的,我其实,过得很好。”
阎祯无言以对,他本来想说,你过得好就行。可是话像是一根鱼刺一样,堵在了喉咙,呛得他鼻腔酸涩也吐不出来。
于是便是让人窒息的沉默,这沉默,好像是永无止境的。
过了很久,安荨说:“阿祯,还记得我当年给你看了一句话吗?我当时说它很悲伤。”
阎祯狠狠地捏着右手食指的关节,像是要捏碎它一样。
“不记得。你醒来了就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安荨笑着挥手,说“慢走不送。”
病房门合上之后,一片白色的寂静将安荨狠狠地笼罩。这寂静好像能渗入骨髓,变异成一种蚀骨的悲伤。
“其实那句话是,沉默是曾经沧海给的对白。”
安荨伸出左手捂住眼睛,嘴角狠命地扯起一抹弧度,悲伤却还是顺着手背渗透了出来。
泪水终究是决堤了。
你先离开的,我却放不下你,所以一直在找,我找了四年,忍受了四年的蚀骨的牵挂,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可是你,脸上却带着决绝的陌生和冷淡。你,一定不是我的那个少年吧?或许,你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恩,一定是这样,我的少年,他不可能会忍心这样对我的。
脸上带着苍白笑容的安荨,并不知道在病房的外面,那个男人轻轻地说:“沉默,是曾经沧海给的对白。你的话,我又怎会忘记?”
是我先离开的,可我却放不下你,所以一直在等,我等了四年,忍受了四年的歉疚和想念,现在我终于等到了,可是我,不能说,我爱你,一直爱,可是你,笑着和我挥手说“慢走不送”,可是我们,却默契地渐行渐远。
沉默,是曾经沧海给的对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