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病房门被推开。安荀被惊醒,她想也不想便跳下床窜到了病房最角落,蹲下身将自己缩成一团,双肩因为恐惧不住地颤抖,脸埋在双膝之间。
门口的单简一只手拧着门把,一只手拿着病历单,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女生,那一刻他居然有种自己是怪蜀黍的感觉,单简抹了抹额角无语的汗,清咳了一声喊她,声音小小的,就像是害怕自己的声音会扎伤脆弱的她一般。
“安小姐,光脚踩在地上不会冷么,你还在发烧呢。”
安荨还在刚刚的梦里没有回过神来,她想,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办法从当年的伤害里走出来。思及此,安荀疲惫地站起身,她扫了单简一眼,“你是?”语气淡漠,完全没有了刚刚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模样。她并不想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那些人看似善意的关怀却是一次一次地揭开她的伤疤。
单简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病历单,拿起床头的病历卡填写主要信息,口中不忘嘱咐着安荀:“安小姐,你还是坐在床上吧,这样光脚站在地上感冒可是会加重的。”他又扫了眼安荀身上单薄的白裙,一边叹气一边不忘进行着他的“单氏教育”:“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不懂照顾自己,外面雨下的这么大居然还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哎,可真是的。”安荀听见他这沧桑的语气,暗自庆幸他没有像别人一样不识趣地问她刚刚怎么了之类的问题,同时安荀不禁抬起头看他,这一看安荀忍不住笑了出来,单简长了一张白净的娃娃脸,小嘴红的跟樱桃似的,栗色的短发软软地贴在头上,毛茸茸的轮廓轻易便能激起人的保护欲,他没有穿医院统一的白大褂,而是套了一件淡蓝色的带帽线衫,下身一条宽松的米色休闲裤,随性可爱,这是安荀第一次见单简时对他的定义。他是这几年来第一个让她发自内心的笑出声的人,也是之后的日子里,对她影响最深的人。
单简批判了当今社会年轻人只顾风度不顾温度的恶劣思想之后也填完了病历单,他抬起头来看了安荀好长时间,倏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带点懊恼地说:“哎,差点忘记了来个自我介绍了。”他偷偷抬眼看安荀,撞见她饶有兴致的眼神时,他勾唇一笑。带点小得意地开口:“咳咳,鄙人名叫单简,嗯,就是简单倒过来念,明年生日之后就奔三了,无不良嗜好无不良恋爱史,身家清白,长相英俊潇洒身高一米七八,唇红齿白可爱小人儿,小姐是否考虑打包带回家?”安荀被他逗乐,“你这是相亲的时候准备的台词吧?”单简耸耸肩不说话,只是紧紧看着安荀的笑容,安荀终于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单简在盯着自己发呆,脸上微微有些燥热,便尴尬地别过头。单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打着哈哈说些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话想要缓和气氛,安荀下意识地看了眼外面电闪雷鸣的世界,眼睛里又渗出丝丝笑意。
“单医生,院长找你。”这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空气中浮动的暧昧因子,单简简单的应了一声便和安荀告别,安荀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依旧燥热的脸,突然愣神。
“安荀!”
“啊?!”安荀并没料想到他会在门口转身叫自己,安荀还在脸上的手迅速背在身后,就像行窃时被人捉住的小偷,脸又迅速升温。安荀抬头,却看见门口那人阴谋得逞似的一笑,“其实安荀,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单简笑着离开嘴里还念叨着“这真是美好的一天”。
他的这句话愣神,曾经也有一个人,温柔地将她揽在怀里,宠溺地说:“其实安荀,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那个少年,曾是她的天,他对她宠溺温柔地笑,为她做美味的便当,揉着她柔软的发顶,抱她在怀里轻轻晃着。
可是后来,他离开了。所以她的天,也就塌了。
安荀一直在尝试着忘记他,可是就在她以为她快要忘记他的时候,这个叫单简的男子却适时地闯了进来,然后对她说:“其实安荀,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那一瞬间,他的眉眼像极了安荀的少年,然后将她狠狠地推入思念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