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远坐在车上,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翘起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眉头有着深深的皱痕。若是仔细一看的话,是能看到温远的眼睛红红的。
不久,车窗传来轻轻的叩打声。温远突然惊醒似的,将车窗打开,有些迷茫的看着来人。
来人是陈桐。陈桐接到老板的电话,就立刻赶来了。可当他一来就看见了温远红红的眼睛和迷茫的眼神。陈桐有些不可思议。
温远很信任陈桐,什么事都会吩咐他去做。所以陈桐很清楚自家老板见了什么人,又怎么会是这样的状态。
虽然自己不知道老板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自己知道温远着四年做的事,就像是在救赎。直觉告诉他这和那个叫苏沐的女人又关系。
情到浓时不自知。陈桐跟了温远有一些年头了,在陈桐的认知里,温远一直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遇到什么事都面不改色,泰然处之。在商场上更是游刃有余。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绪波动。
陈桐觉得不就是感情吗,至于吗?也许是少年不知情滋味,无法理解情对于一个人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不过陈桐到底是跟在温远后面处理不少事情的人。知道怎么关注自己的嘴和表情。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该问不该问的,他很清楚,他,清楚自己老板的底线。
温远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低声的说:“上车。”简单的命令。
陈桐听着温远有些沙哑的声音,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上车,不带一点脱离带水的。
一路上,陈桐什么也没有说,直到温远将车停在了一家酒吧前。
陈桐有些意外。倒不是因为温远带他来酒吧,而是这个叫做‘魅’的酒吧,不是很高端,也就是说这是一件平民酒吧。
温远没有看陈桐,停好车,下车,将笔挺的西服脱下,穿着里面的白衬衫,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平时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解开了前三个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
动作行于流水,“陪我喝两杯。”说完就不管陈桐径直朝里面走去。
陈桐在身后愣了片刻又追了上去,说:“温总,这里面的酒水不是很好。我去查查附近有没有什么好高端酒吧。”
温远停下脚步,淡淡的表情,却带着不怒自威,“让你来是让你陪我喝酒的,而不是听你在这废话。进来。”
陈桐无奈,只好跟上。
酒吧里的氛围很好,重金属音乐敲打着人们的耳膜,绚烂的灯光照射在人群中,一切都是那么迷离。温远来到吧台前,熟练的点了两瓶烈酒。给陈桐到了一杯酒水。后者有些受宠若惊。
酒吧里来了个尤物,自然吸引了女人的眼球,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带着身上的刺鼻的劣质香水味来到温远的面前,挑逗地说:“帅哥,请你喝杯酒可以吗?”
温远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女人。女人被温远的眼神吓退了,识趣的离开。几个女人都吃了这样的闭门羹,也就没有人上前来搭讪了。
温远见好不容易清静了,猛灌的就被烈酒,才说:“是不是以为我这样的人不会来这种酒吧?”温远也没有让陈桐回答,自己回答自己。
“我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了,从高中开始,一直到现在。呵呵。”温远看到陈桐的有些拘束的表情,说:“今天放你一晚上假,现在开始你不是在上班,我也不是你老板,你不用拘束。”
陈桐心里想:我哪敢啊,要是不小心说错话了,倒霉的还是自己。不过陈桐没敢说什么,点点头。
温远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全程就只是喝酒,只有喝酒而已。
酒过三巡,华灯阑珊,陈桐才把醉熏熏的温远扶上车上。这酒一直都是温远在喝,陈桐一点也不敢喝,自己可是个一杯倒,要是自己也醉了,老板谁送回去?
好在温远的酒品好,喝醉了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耍酒疯。
陈桐将温远放在车后座,自己上车准备把温远送回去,结果自己刚发动车子,就听见温远说:“去墓园。”
这话着实是将陈桐吓了一跳,自己没听说温远有这个癖好啊,喝醉了要去墓园,那是墓园啊,正常人有大半夜的去墓园的吗?
“温总?清醒的吗?”
陈桐透过后车镜,看到温远慢慢的坐起身,轻轻的晃了一下头,用食指轻轻地在自己的太阳穴揉着,从鼻腔里挤出低沉的声音。
“嗯。”
陈桐没法理解温远的思维。不过自己是拿着老板发的工资的,也只得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陈桐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驱车往墓园驶去。
夜晚路上没有什么车,所以车速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墓园。陈桐将车停下,说:“温总,到了。”
车后座的温远睁开了双眼,眼睛里一片清明,就好像从来没有醉酒似的。
陈桐下车打开后车门,温远才优雅的下车。没错,是优雅的下车。表情虔诚,就好像来的不是墓园,而是虔诚的教徒来到神圣的教堂似的。
这是救赎的源头吗?陈桐心里想。
温远下车后,望着前面的漆黑一片,淡淡的说:“你先回去,天亮了来接我。”说完就向墓园走去。
陈桐看着温远的背影。想:每个人都有秘密,不管穷人富人,都是一样,在这一方面,他们是平等的。
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不同的在于有些人回去掩盖自己的过错,而有的人,则是用自己的一生在救赎,救赎的不是别人的心灵,而是自己的灵魂。
而对这些救赎的人最好的尊重就是尊重他们的决定。不打扰,不过问。
温远在黑暗中依旧走的平稳,这条路好像走了无数遍。
温远来到一坐墓碑前,轻轻的跪下。
“我这一生做的所有事都没有后悔过,除了那件事。我剥夺了你女儿的一生幸福。我曾经一直不想承认,可是现在却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是谁犯的错,就要谁来赎罪。我……想要弥补,弥补沐阳……”温远跪在苏母的墓前,轻轻的说:“今天我看见沐阳了,她说她不恨我,但也不会原谅我了,她把我当成陌生人了……”
温远就这么跪着,想着曾经,想着见到苏沐时,苏沐说的话。
苏沐将温远的手拿开,说:“我不会恨你,但也不会原谅你,我们……我们就当是陌生人吧。”
温远现在想着还是忍不住的心痛,右手紧紧的捉住自己的胸口……
时间过的很快,温远看着已经大亮的天,踉跄的站起身,经过一夜的思考,温远好像已经想通的很多事,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我会给你,给……沐阳一个交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