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朱祉，性别，女；年龄，22岁；职业――

“阿祉小仙姑！”

水晶门帘被一只白白胖胖的手打起，紧接着，钻进一个油光发亮的大脑门。

看见这个大脑门，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姓金的，你怎么又来了？”我急急站了起来，上前拦住半个身子堵了半边门的男人，“婆婆不是说了嘛，你这事，她帮不了。”

“哎呀，我说阿祉小仙姑……”

“喂，姓金的！”我摆手打断男人的话，“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叫我朱祉就好了。仙姑！仙姑！你当是那行走江湖的骗子啊？”

姓金的从善如流，立刻纠正了自己的错误。

“阿祉小姐，你师父她……”

这姓金的……我立马横眉冷眼的看过去。

“哎，看我这记性。”姓金的拿起自己猪蹄子一样的手，作势打了一个大嘴巴，再次一脸讨好的说道：“是婆婆，不是师父。”

我哼了哼，脚下却是没有移动半分。

“阿祉小姐，你婆婆有客人？”姓金的踮起脚探头探脑的往我身后看。

我点了点头。

姓金的脸上生起抹恼色，却是转瞬即逝。

“那我在这外面等，阿祉小姐，你去忙，不用招呼我。”

我当即翻了个大白眼。

这姓金的脸皮也太厚了吧？招呼他？拿扫把招呼他吗！

我正寻思着怎么将他赶走，谁知道，姓金的已经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椅子里，拿了包南京九五出来，顾自抽上了。

这人……我才要上前赶人，姓金的却开口了。

“阿祉小姐，你多大了？有20没？……我儿子……他，和你差不多年纪。”

我冷冷的撇了眼姓金的，拿我和他那畜生儿子打比？我呸！

“前年考上的大学，我们老金家，三代单传啊，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还能给我长这脸！这小子不像我，像他妈，脑子好使，聪明，胆子又大……”

四月的天，空气中满是香樟花的清香，阳光透过树隙落下点点的金光，好似有了初夏的味道。

“不就是睡了她吗？都说了给她80万。80万啊！她就是陪人睡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个钱……”正午的阳光本该骄阳似火，但莫名的，我却突然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姓金的，你是不是人啊！”我厉声打断金有财的话，怒声道：“照你这么说，有钱就能为所欲为，那人家拿80万轮了你女儿，你肯不肯？”

我总算是明白，什么叫“穷人乍富，伸眼拔肚”。

这金有财发家前就是个沿街收破烂的，人称“破烂王”，发家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有俩臭钱，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也难怪他儿子会做出那样畜生不如的事，还死不悔改！

三个月前，金有财的儿子金成华和他几个狐朋狗友，轮奸了一个高三下晚自习的姑娘。事后，拍了姑娘的裸身视频威胁姑娘不许报警，也不许告诉她家里人，否则就将这视频发到网上去。

姑娘胆子小，果然没敢声张，金成华几人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见姑娘真的忍气吞声了，这畜生竟然在安稳了几日后，又找上了姑娘，提出，任何时候他兄弟几个有需要，姑娘就得随传随到。

姑娘不堪忍受，把这事说给了闺蜜听，闺蜜又把这事告诉了家里人，一传十，十传百，事情最后闹得沸沸扬扬，姑娘家的人和警察同时找上了门。

金有财仗着有几个臭钱，一边找人托关系，一边凑了80万给姑娘家，想将这事私了。姑娘不同意，姑娘的父母却同意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姑娘父母写下字据收下那80万后，金成华这畜生竟然将当日施暴的视频做了剪辑，发到了网上。那姑娘当天晚上穿了一身红衣吊死在金家的铁栅栏门上。

“阿祉！”婆婆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坐着的金有财猛的拔身而起，抢在我前面三步并作俩步往后面的屋子跑去。

“仙姑，仙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金有财“扑通”一声，跪在铺着青砖的小院里，“咚咚咚”大力的磕起头来。

青黛色的木门半遮半掩，透过微微的一条缝隙，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烟雾缭绕，在那片烟雾缭绕中，林婆婆略显苍老的脸被香案上几点闪烁的红光衬得异常诡异可怖。

我推门，走了进去，“婆婆。”

屋外艳阳高照，和风送暖，屋子里却有种透骨的阴冷感，那种冷和天气的冷不一样，是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就好似有人对着你的脖子不停的吹冷气。

屋子里，林婆婆一脸疼惜的看着跪在她脚前无声流泪的女孩，轻声道：“姑娘，回去吧。”

“不！”女孩突然抬起脸，泣声求着林婆婆，“仙姑，我还有话跟他说，你再替我下去找找他……”

“姑娘！”林婆婆叹了口气，不赞同的说道：“你这又是何必？人鬼殊途，你就算找他百回千回，又能怎么样？”

女孩抖了抖嘴唇，想说点什么，但下一刻却是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唉！”

婆婆长叹了口气，还想再劝女孩几句。

门外却响起金有财破锣一样的嗓音，“仙姑，仙姑，你大慈大悲救救我儿子吧……”

婆婆拧了眉头，看我，“他怎么又来了？”

我耸了耸肩，表示我也很无奈。

“让他走。”婆婆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应了声，才要出去，婆婆却改变了主意，“算了，还是我出去和他说吧。”

我没说什么，转身走上前便手去扶婆婆，触手的冰冷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抖。这几年，婆婆的身体似乎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以前连着做几场道法也不像现在这样虚弱。也难怪，外面的人都以为婆婆是有过阴的本事，而不知道她使的其实是茅山道法。

“金老板，我不是和你说了，凭我老婆子的道行镇不了她，你与其耽搁在我这里，还不如另寻高人。”婆婆扶着门，既无力且无奈的对脑门磕出个鸡蛋大血包的金有财说道。

“仙姑，我知道，你是气我家小子太混帐，可是，人死都死了，该赔的我们也赔了，难道还真得一命偿一命不成？”金有财一脸委屈的看着婆婆。

我恨恨的啐了一口。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那姑娘即便不是金成华杀的，却也是因他而死，他不一命偿一命，这天底下还有公理没？

婆婆摇了摇头，“金老板，你就是把我家门槛踩烂，我没法子还是没法子。”

话落，婆婆不再多说，示意我扶她回屋。

“仙姑，仙姑……”

金有财急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紫。

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像上回一样，上前来拉扯，我连忙转了个身，将婆婆护在身前。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鸭公嗓。

“太婆，太婆，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