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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婚 第十四章 双面男人

1、跟踪

杜来音的妻子李丽葵已经踪他俩很长时间了。她摸清了丈夫那个相好是个服装公司的女老板,摸清了他俩的生活规律、作息时间,以及他俩住的地方。

本来,她对丈夫杜来音倒是一种“鸡肋”心理,可有可无的,已经不再爱他了,最好他滚得远远的。可这一回,有别的女人看上他,李丽葵心里倒又不平衡起来。她本能地想到要去跟踪他俩。跟踪,原来她最瞧不起的行径,竟然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人生此一时、彼一时,真是没想到啊!

这一天,李丽葵正好跟踪到他俩肩并肩在街上走。傍晚时分,华灯初上,人声鼎沸。那女的穿着一条裙子,走起路来别提多撩人了。

“瞧那女的穿的那样儿!一看就知道是个风骚货!”李丽葵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当时,七彩身上那条柔软飘逸的短裙子激怒李丽葵,她就像斗牛场上的斗牛见到腥红的颜色,突然间发了疯。她在不远处尾随他们,一下子变得身手敏捷,时儿闪身树后,时儿又恰到好处地闪身出来,小步紧倒,跟定这对狗男女。

她看见他俩进了一间叫做“江南印象”的餐厅,餐厅里光线柔和,氛围儒雅,恰好适合谈情说爱。“这对狗男女,可真会找地方啊!”李丽葵心里正骂着,见他俩在大玻璃窗边坐定,有说有笑,显得特别开心。

李丽葵一个人躲在树后朝餐厅里面张望。她从未见过杜来音如此眉开眼笑过。两人在一起从来都是怒目而视,不是为这事吵,就是那那事嚷嚷。

“他为什么对我总是拉着一张苦瓜脸,一句话也不说,而对别人,你瞧了乐的,脸都咧成什么样了?都变形了!”

她眼前出现杜来音一张张微笑变形的脸。在她眼中,这微笑是献媚的证据。他在讨好那个女人。

他俩坐在餐馆里吃烛光晚餐。前妻坐在餐馆外的窗台下面掉眼泪。“谁是前妻啊?我跟他还没离婚呢!”李丽葵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忽然一抹眼泪不哭了,她从地上站起来,她决定明天就找那“小妖精”谈一谈。

2、突然冒出来的前妻

突然冒出来的前妻,让七彩感到猝不及防。

杜来音竟然是个已婚男子,却一直装作未婚,山盟海誓,嘴比抹了蜜还甜。他的公司投资遇到困难,我一下就注资300万,眼都不眨一下。而他却满嘴谎言说他是单身一人,绝无婚约在身。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冷不丁的,这又冒出个前妻来,让我怎么办才好呢?

七彩越想越气,就在她气头上的时候,他那姓李的前妻打电话给她,要约她出来“谈一谈”。

“谈一谈?”七彩明白这“谈一谈”的具体含义。“谈一谈”就是讲讲条件。“谈一谈”就是明码开价,“谈一谈”就是把自己的丈夫“废物利用”,转让给另一个喜欢他的女人。

七彩去赴约的时候,随身带了一张支票。她明白那个无耻女人不过是想要钱。那个穷疯了的女人,不借他男人敲诈一笔,这事她会没完没了闹下去的,所以不如早早了断,一张支票摔过去,打到她那张又黄又皱的脸上……一想到这儿,没心没肺的七彩居然笑了……

七彩去赴约,为穿什么衣服颇费了一番心思。她想穿得时尚一点,就拿了店里几件色彩艳丽的衣服来穿。但一想到如果穿得太时髦,有可能被对方轻看,就又换了素色的衣服来穿,画了一个清新自然的透明妆,一只名牌大红色手袋,拿在手里好显洋气。

她们约在七彩店附近的一家茶餐厅见面。七彩不想跟她多啰嗦,就找了一个人多环境并不太好的地方,七彩还留了一个心眼儿,那就是去人多的地方安全些,万一他前妻敢动粗打人,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她总不至于挥拳头吧?

支票拿好了。隐形眼镜带好了。

手机装进口袋,名片装进口袋。还有什么呢?

对了,临出门前还要给杜来音打个电话,她临时编了个小瞎话,说是要跟小影一起到某服装厂去看货,地点在通县,非常非常远,来回恐怕得三四个钟头。

“那就辛苦你了,老婆!”

杜来音用甜蜜的语调跟“老婆”贫了一小会儿,他的嘴总是特别甜,听他的电话如同沐浴在奶油泡泡里,好舒服好享受的。

七彩到得早些。坐在座位上等,要了一杯绿茶,并不想喝,只是看着那热茶上的热气慢腾腾弥散,变幻着形状,像生活本身一样令人捉摸不定。

七彩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等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这女人跟她素不相识,她居然花时间跟她见面,包里还放着支票本,说不定还要给她一大笔钱。

这一连串的事情奇怪了。

正想着奇怪的心事,对手来了。

“你好,我是李丽葵!她伸出一只修消瘦的长手,仿佛直接伸七彩的名牌手袋,把那本票本拿走。

“噢噢,你好!”

原本以为李丽葵是个体型丰满衣着精致的女人,但见面之后七彩发现,李丽葵的外表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她是走“艺术范儿”的女子,大概“视精致服装为粪土”,故意穿件没有任何印染本色土布白衫。白衫的裁剪太过随意,松松垮垮套在她干瘪的身子上,毫无美感可言。

“七彩,你比我想像得要漂亮。难怪我们家来音喜欢你。我们家来音就喜欢漂亮女人……”

她这一口一个“我们家来音”,听得七彩那叫一个别扭啊!又不好当面指出,就只好由她叫去。不过李丽葵那一招还挺灵,她一上来就赞美七彩漂亮,女人都吃这一套,对方一说漂亮,就什么条件都答应了。

李丽葵在七彩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两个女人面对面,犹如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出人意料的是,对方似乎并不急于谈钱,话题也不往杜来音身上扯,而是大谈艺术,她说她目前正在经营油画生意,做油画经纪人,她认识好多优秀的画家,画儿画得好极了,可他们没有名气,画儿根本卖不出去。

于是,我就担起了这个责任。

一来因为喜欢,二来也是为了赚钱。我那个家你也知道,自从我22岁嫁给杜来音,就没见他赚过什么大钱,都是我在外操劳,日忙夜忙,这才好不容易积攒下一些钱,买下一套商品房子,刚有个家的样子,他又变心了,成天往面外跑,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接触,我是管不了他了。

……

东拉西扯,总算进入正题了。

七彩不语,听她往下说。

她说,杜来音是我丈夫,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跟他可能还有复合的可能,可是现在,他背着我跟你同居了,我知道他是在骗你,他跟你信誓旦旦,说他是单身对吧?说他没有家、没有老婆对吧?是的是的,杜来音一张嘴油嘴滑舌的确挺能说的,女人嘛,谁不喜欢听好的?我当初也是被他这样骗来着。唉!女人呀,总是心软的。

七彩突然忍不住了,打断她道,我跟杜来音可不存在谁骗谁的问题,我们是真心相爱。我知道你今天是来跟我谈结果的,那好,咱们就不要闲扯那些乱七八糟的过程了,直奔主题吧,你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了断?

李丽葵伸两根食指,交叠搭在一起,做了个“十”的手势。真是书画经纪人啊,连手势都是专业的。

七彩说,十万不行,五万块钱,我支票都带过来了。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签给你,你到银行马上就能兑现成现金。但拿到钱之后,你必须尽快跟杜来音离婚。我的条件你能答应吗?

李丽葵想:反正是“废物利用”。五万块钱虽不多,有总比没有强。

“我答应。”李丽葵说,“离婚的事,没问题。”

3、关于他们离婚的事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给她给钱啊?七彩,你太单纯了,李丽葵那个人你不知,她是个特别贪财的人,得寸进尺,离婚的事,说好我跟她来谈就好了,你这一给她钱,就把事情复杂化了。”

杜来音得知五万块钱的事,非常恼火,他说钱的数目虽然不大,但性质是是严重的。他头一回对七彩发了火,这让七彩产生一种很好的印象,那就是“这个男人是向着我的”。又在心里琢磨好一会儿,然后对自己说:“我可以确定,他心在我这一边,绝对不在他前妻那儿。”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如果在这件事上,杜来音稍微有点倾向于前妻那一边,那精明的七彩就会犹豫。女人善于从细节看问题,一个小细节就能使女人对你产生好感,或者相反,一个小细节做得不好,她会全盘否定你,觉得这你个人一无事处,样样不可取。

七彩说:“我很看重婚姻。我可不想偷偷摸摸跟你过一辈子。五万块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她也许很重要。如果花五万块真能了断你跟她关系,我觉得这五万块花得值,花得必要。”

杜来音立刻打断她说:“打住!快别往下说了。你的话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

“怎么别扭了?”

“我怎么听着,就好像我这个人是你花五万块买来的,我也太贱了吧?好歹也是一条汉子,堂堂正正的一个大男人,才值这么点儿?”

“杜来音,你又想歪了,我也是好意,希望你们的事尽快办妥,尽快离婚。我不想咱俩的感情再有什么插曲。只有你跟她彻底了断了,咱俩才能从新开始。我希望的不是同居,而是正经的婚姻——领结婚证、举办一个婚礼,将来有一个安稳的家。我想结婚!”

“结婚,结婚,你就知道结婚!七彩,那张纸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杜来音大声嚷嚷开了。他吵起架来嗓门儿还真响。七彩从来没见识过,这下算是领教了。

“七彩,咱们心平气和地谈一下,凭心而论,你说说看我对你怎么样?除了我还没办理离婚手续这件事没告诉你之外,别的什么事我瞒着你啦?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生意,我尽心尽力帮你打理,我帮你开拓北京之外的市场,帮你把地区性品牌变成了一个全国性的品牌,服装的销售额翻了几翻,我为你付出了所有,你还不信任我,这就让我就太伤心了。结婚,我肯定是要跟你结的,只是目前暂时条件还不具备,等水到渠成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好好举办一场婚礼,把你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请来,好好热闹热闹。”

结婚的事,就这样被暂时放下了。七彩生意做得顺,父母那里却一点也不让她省心,他俩也在闹离婚。他俩的矛盾并没有因为父亲的那次自杀行为而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是一定要跟他离婚的。我是不怕他的。我怕什么呀?我就是想一个人过,我不要看他那张脸。自杀?他吓唬谁呀?有本事他去死呀?真的死呀!他又没本事死了吧?这种男人我最不要看了,整天要死要活的,烦也烦死了。”

母亲在电话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冷淡,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七彩最近很怕接到母亲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总是说父亲的坏话,语言刻薄,像是在说一个她恨之入骨的仇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既然那么恨之入骨,为什么还要待在一起,不如早点分开,开始新生活的好。七彩有时在电话里带出明显不耐烦的口气。她真痛恨自己有这样的父母,永无宁日的争吵,伤心,眼泪,甚至动刀子。自杀,威胁,妄语,胡言……电话变成一个奇异的机器,母亲时常在深夜打电话,她会把他俩争吵的内容,用狰狞的语气在电话里复述一遍,说得血淋淋的,“你爸又打自己耳光了……他真下得去狠手啊!牙都打出血来了!”

说得电话这一端的七彩五脏六腑都疼。

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父亲。

他已经被逼得死过一次了,你还要他怎么样?

父亲有时也找七彩单独说话。父亲是一个心事重重的人,给女儿打电话往往犹豫不决、考虑再三,这个电话才敢打。“七彩,没影响你工作吧?”他总是担心打电话的时候,七彩在公司开会,或者跟客户谈判,总之女儿是总经理,日常的事物都是顶顶重要的事,七彩的父亲认为自己是“识相”的人,在孩子面前,不当“讨厌鬼”。

“你妈那个人呀,她就是不识相……”

父亲通常以这样的口气开始谈话。每次谈话的地点一般都在高级餐馆。七彩知道父亲喜欢喝两口,她喜欢找个地方请父亲边吃边谈。环境幽雅一点,舒适一点,让他老人家放松。

在七彩眼里,父亲其实是个挺简单的人,典型的知识分子性格,只是为人有些软弱,才被母亲骑在脖子上欺负,逼得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常常觉得活着没意思。

那一次自杀经历,他人虽然活过来,精神上却仿佛有一部分留在了那个黑暗的世界,他的脑筋变得比以前迟钝许多,记忆混乱,与母亲的敌对情绪与日俱增。他说话常常自相矛盾,对七彩的母亲又恨又爱。七彩所能做的,只能是对着一桌饭菜倾听,再倾听。他俩的故事没完没了。作为他俩惟一的女儿,七彩不得不听下去……

七彩往往带父亲去那些新开张的高级餐馆吃饭,“尝尝鲜”,或者跟父亲说自己跟这家店的老板有生意上的往来,不需要过多花费。父亲这才欣然前往。

父亲喜欢美食,往往一开始兴致很高,面对着“极品佛跳墙”、“虫草炖澳洲活鲍”、“红煨甲鱼”这些好吃大补的菜,他眼睛里有了兴奋的亮光,但是饭吃到一半,他接到七彩母亲的一个电话,情绪一下子一落千丈,眼睛里居然有了泪光……

他的情绪就是这么不稳定。

(他这种情绪化的表现,被母亲称为“疯了”。)

七彩最不愿意听到这些,父亲和母亲,他俩都是自己的亲人,她是他们惟一的女儿,她多么希望他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和和睦睦,哪怕平平静静地坐在餐馆里吃一餐饭。

从来没有过。每回在外面吃饭都要吵起来,然后不欢而散。父亲说:“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今已经看淡了。她不过是个疯子(母亲也称他为疯子),我不必跟她认真的。可事到跟前儿又忍不住,他有时候做事情太不可理喻了。”

“我随时可能走,离开这个世界,因为眼前的生活对我来说,生不如死。”

“爸,您看您又说胡话了。”

父女俩对着一桌好菜吧哒吧哒掉眼泪。七彩忽然意识到,原来钱也不是万能的。父母的婚姻如此糟糕,七彩银行账户上再有钱,也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

七彩得了“电话恐惧症”。

每回电话一响,她都担心是母亲打来的,特别是公司的固定电话,没有来电显示,电话铃一响,如同炸雷一般,吓得七彩混身发抖,拿那只电话如同拿一只热山芋,刚拿在手里又立刻丢掉。她这种不正常的表现,严重影响了公司业务。

“七彩,你怎么了?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哦,是有点累。”

“累了就休息吧,公司的业务有我呢。有我盯着你还不放心吗?”

杜来音把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关严,好好安慰七彩。自从七彩患上“电话恐惧症”,杜来音更多地介入到七彩的生意中来,因为做生意需要,有许多合同以“夫妻关系”出面签定才合理合法,需要赶紧办个结婚证。七彩就催杜来音尽快跟那边办理离婚手续,他俩才好结婚。事情一环套一环,多得让人头疼。

4、突如其来

夏小影在电影厂宿舍附近的一条路上,被三个蹿出来的壮汉给打了,她现在人躺在医院里,她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一个亲人,就托护士王七彩打了个电话。

七彩一听说这事,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打车赶到医院去看小影。只见小影头上缠满纱布,伤势严重。七彩问,报警了没有?夏小影说,不用报警,一定是导演的老婆干的。

“导演的老婆”,这个在他俩的谈话中出现过多次的女人,终于以这样一种暴力的形式出现了。夏小影自知理亏,不敢报警,她有些自虐地说,“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为什么不让导演离婚呢?”

“我现在知道了,他是不可能离婚的。他以前的话都是在哄我,他一年拖两年,两年拖三年,他的家还是家,老婆还是老婆,孩子还是孩子,一切都正常运转着,我可能一开始就被他定位为一个‘情人’角色,我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一顿暴打。”

七彩坐在医院的病床边,听受伤的夏小影讲这番话,心里也咯噔一下,她想,杜来音会不会也是这种人啊?会不会他也从来没想过离婚,跟自己这一段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她得赶紧回家,赶紧回家去问问他。

出人意料的是:七彩回到家,客厅的餐桌上大大方方放着两本红皮的结婚证,翻开来里面的姓名正是王七彩和杜来音,还有他俩的合影照片。杜来音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红烧肉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楼道里都闻得见肉香。

“老公,你怎么办到的?”七彩拿起结婚证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有路子呗!在四川老家托关系办的。”杜来音轻描淡写地说。

“太好了!谢谢老公!从今往后,咱俩就是正式夫妻啦!”

“嗳嗳,我端菜呢,小心弄洒了!”

七彩想起刚才在医院自己还为“杜来音到底想不想离婚”而烦恼呢,现在好了,人家不仅离了婚,这连结婚证都领来了。真是太好了!七彩真的很爱很爱眼前这个男子,他又顾家,又体贴,又会做生意,简直就是神派来的。

七彩就是因为太信任杜来音,她在自己的生活中埋下一颗“定时炸弹”,这颗炸弹十年后才会爆炸,对此七彩浑然不觉,忙忙碌碌,时间就像一辆自动前行的机车,一滑,眨眼间十年过去了。

5、十年后

2008年的北京,因为要开奥运会的缘故,到处充满节日气氛。有好消息传来,谷雨被调到区教育局出任局长。七彩特意摆酒庆贺。两个人已经能像好朋友那样相处了。2000年谷雨的妻子顾晓梦因病去世。去的时候,平静安详。

八年来,谷雨一直单身,他和女儿小雨一起生活。1992年出生的女儿谷小雨,现在已经是位漂亮的16岁少女了。

经过十年的努力,七彩的服装公司资产已超过2亿元,全国各地都有“七彩锦”这个服装品牌。杜来音的语言学校早已关闭,现在他们夫妻俩都在“七彩锦”总部工作。男的当董事长,女的当总经理,夫妻档,配合默契,相安无事。

2008年7月,北京奥运会前夕,女海归李安娜的出现,搅乱了七彩和杜来音的生活。她是以合作人身份第一次出现在“七彩锦”公司总部的,这个女人长卷发,尖下颏,一双眼睛藏在深灰色的睫毛膏后面,混身上下充满妖气。

从她第一次出场亮相,杜来音似乎就被她迷住了,笑意堆在脸上,频频点头哈腰,听那女的吹牛,说她能帮助“七彩锦”开拓欧洲市场、北美市场,总之她在服装这一行是相当老到的,而且关系网层层密布,国内国外,不在话下。

“是的,你们‘七彩锦’在国内发展势头是很好的,钱也赚了不少,但目前国内的服装公司太多了,很快就会趋于饱和状态,是吧?你们要有前瞻意识,要有国际化眼光,把自己的品牌推向全世界,把‘七彩锦’做成中国的夏奈尔,这才是你们公司目前要做的事……”

杜来音的文人特质在此时此刻被煽动起来。“中国的夏奈尔”,听着就那么气派,有追求。七彩不得不承认,杜来音是深爱“七彩锦”这个牌子的,奋斗了十年,两人谁也离不开“七彩锦”,“七彩锦”已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帮助“七彩锦”打开国际市场,是女海归李安娜接近杜来音的一个幌子,这其中蕴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她想要鲸吞“七彩锦”的全部财产,别看她打扮得珠光宝气,她实际上没什么家底,是个在国外混不下去的穷人。

但杜来音被这个嘴上抹油、能说会道的女人给迷住了。那段时间他跟那女人频频约会,不是去查看新工厂厂址,就是跟一些破旧老厂谈合作。七彩很恼火,在李安娜没出现之前,他们夫妻俩关于公司经营上从未吵过嘴,香由木子就像一道符,她的出现使夫妻俩的婚姻突然亮起红灯。

奥运会开幕式的那个热闹夜晚,七彩夫妇俩对着新买的大平板电视,呆头呆脑,两人各自生着闷气。过了一会儿,开幕式的焰火开始绽放出巨大的花朵,两人的情绪也坏到极点,终于爆了一场战争。

“告诉你,王七彩,我忍好久了!你少跟我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这忙忙碌碌,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公司的发展?你以为我愿出去跑了,这大热的天儿,一出去就是一身臭汗。现在服装业竟争那么激烈,不进则退啊!我正愁公司没有出路,这不上天送给咱们一个贵人――安娜小姐,她还多少有些关系和路子,人又聪明,又肯帮咱们忙——”

“等等,”七彩打断杜来音,“你别一口一个‘咱们’、‘咱们’的,她帮谁的忙?是帮你吗?还是帮我?我看是想拆你的台吧?她别有用心,她不怀好意!”

杜来音用遥控器调小音量。“王七彩啊王七彩,认识你十年了,我真没想到你心胸如此狭隘。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现在公司有的店面已经开始亏损了,公司再不杀出一条血路来,这么大的摊子,真的亏起来,犹如多米诺骨牌,亿万资产说没就没啊!”

“你少废话!公司是我的!”

“难道没有我的份?”

“你的语言学校早没了?”

“没了?语言学校的资产合并到哪儿去了?还不是合并到‘七彩锦’来了。”

“啊呸!你的语言学校,当初穷得叮当响,要不是我掏了几十万启动资金,你哭都找不着北。”

“好哇你,七彩,十年了,你从来就没瞧得起我过!说是相爱,其实你是把我当成牛马来使唤,让我替你创业,替你打江山,你现在功成名就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告诉你吧,王七彩,我杜来音没那么笨!”

他们吵了很长时间,奥运会的焰火已经熄灭,他俩一眼也没看见,吵得天崩地裂。就在这一晚,七彩已暗中打定主意,打算转移动一小部分资产到自己名下,以备不测。

这一晚,那个蛇发女人李安娜再次发起进攻,电话打得震天响。“杜来音,杜来音,我要马上见到你!”

“你要脸不要脸啊?”七彩冷不丁出现在听筒里。

“嗳,你是谁呀?你怎么骂人啊?”

“骂得就是你!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往我家打电话……”

杜来音抢过电话:“对不起啊,她喝醉了。”

“没什么!这种疯女人我见得多了。要不是看在你杜来音的面子上,你那破公司的业务我真懒得管,腿都跟细了,为你联系这,联系那,到头来竟然还要挨一顿骂。”

“对不起,我出来跟你解释。”

七彩红着眼扑向他。

“杜来音,你今晚要是胆敢跨出这个家门,咱们就离婚!”

“离婚?哼哼,你吓唬谁?”

杜来音拿着车钥匙,摔门而去。门厅里的一幅价值连城的油画突然倾斜下来,巨大的宫殿就要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