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宜光见了萧寰,便再不敢与他对视,只怯懦地唤他一声“陛下”。
反观萧寰,却愈加宠她,为她重修露华宫,建了青袭阁,造了环华廊。让她享尽这天下最尊贵的待遇,连他的皇后也要忌她三分。
可宜光觉得,那是萧寰为困住她而设的迷阵,就像他新造的环华廊,九转十八弯,她怎么也绕不出去。
他瞧着她的时候,眼里总有掩不住的私欲,他唤她“宜光”的时候,那声音烫得她慌了心神。
谢定渊成了宜光唯一的指望。
“定渊,带我逃走好不好?”
“定渊,我们回戒宫去好不好?”
“定渊,我害怕……”
得来的却只有谢定渊一句答话:
“公主,谢福只是一介奴才,没有通天的本事。”
元延三年,宜光十五。生辰日,妤莲给她行了笄礼。
夜里,宜光尝了几杯贡酒,有些微醺,不禁想起白日里她同定渊说话,他仍是不理睬她。
两年了,他的漠然让她伤了个透。
萧寰孤身自内阁的后门而入时,见宜光正伏在桌上独自伤怀,便遣退了妤莲,只留谢定渊一人守在正门外。
宜光见他深夜来此,顿生起一股不详之感,立刻直挺挺地坐到妆案前,背对着萧寰自铜镜中窥探他,整个人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他神色从容,径自走到她身后,透过铜镜欣赏了许久,低下头来凑到她耳旁道:“宜光终究长成大姑娘了。”
宜光额上沁出汗来,肩膀一缩便欲躲他,却被萧寰一把按住,“别动。”
他缓缓抽去白日里妤莲替她戴上的那支和田玉雕成的梨花簪,青丝披散,惑了他的眼。
自一年前的那个生辰起,宜光就明白,萧寰宠她,不过是在等她长成。
她隐隐猜到有这么一日,可未曾料到它来得这样快。
“陛下!皇叔,别!”宜光哭着挣脱了他,在阁内四处躲窜。
可萧寰图谋许久,早已难耐,她又怎能逃得过他?
不消片刻,萧寰便抓住了她,一路将她拖到榻上,牢牢将她制住。
他自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正是宜光当年绣的。
“朕在御花苑初见你时,你才六岁,朕等了你整整九年。”
宜光忽地想起那年在御花苑瞥见的那双锦靴,能脚踏蟒纹靴,深夜仍在昭宫伴随君侧的,也只有当时还年幼,未能出宫开府邸的皇弟萧寰了。
宜光害怕极了,撕心裂肺地喊道:“定渊,救我!”
谢定渊就守在门外,她甚至能看到他印在门上的影儿,可他自始至终也未动过半步,任她喊破了喉咙也无果。
她的指望,终是断了。
萧寰扯碎了她的衣裳,宜光再不出声儿,只默默淌下一滴泪来,说不清是疼还是哀。
他用指腹替她拭去,而上一个替她擦眼泪的人是谢定渊。
宜光醒来时,妤莲已哭着扑倒在榻前,“公主!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孽?只怕她前世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之事,今朝才得来如此报应。
宜光废力地支起身子,见定渊神色漠然地立在床边,手里递来一碗汤药。
“公主,喝下这落子汤,才不留祸根。”
“呵!”宜光冷笑,一把夺过碗,扬手便把滚烫的药汁泼到他脸上,定渊却没躲。
“那畜生呢?”她再不看他,转头咬牙切齿地问妤莲。
妤莲听闻“畜生”二字,吓得跪倒在地,“公主切莫胡言乱语,陛下昨夜里就从密道走了。”
宜光别过头去,见那支梨花簪子静静躺在地上,已碎成两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