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苑斐看到这男子走出,表情没什么变化,反倒冷淡的说:“你来干什么?”
男子跟她倒是一样的平淡:“看你有没有再惹出什么祸来。”
这男子便是其岩。
在这深山密林中,三人各占据一角,诡异的氛围下,其岩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的指尖放在剑鞘上轻抚着,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过了一瞬,其岩不知想到了什么把手从剑身上放下,踱步向她们走来。
司苑斐注意着他的动作,没有说什么。
其岩在她身前几步停下脚步,双目平淡无波的瞧着她。
司苑斐撇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冲他说道:“教里的事你办完了?怎么有空来管我的闲事。”
一旁的赵清澜自其岩出现起就不发一言,只在一旁悠悠的注视他们。
其岩的武功很好,从他十岁出现在罗刹教,出现在司苑斐面前开始,他们之间的切磋,无论认真与否,她从未赢过其岩。
而他今日穿着深色的衣裳,司苑斐从未见他穿过深色的衣裳,就是杀人,也是一身白衣。
她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直直的看着他腰上系的她送的腰带,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司苑斐有些想念他。
司苑斐瞧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其岩没有回答她前面问的任何一个问题,仅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平静的道:“教主有命,把人交给我。”
司苑斐听到这话,认真的看着他,又低头眯眼仔细瞧了瞧他手里的玉佩,有点不信,她歪头想了片刻,点头道:“知道了。”
得到了回答,其岩转身向一旁的赵清澜走去,半蹲下身子,对她直截了当道:“我会把你带走。”说完便不再多言,起身背对她,面对司苑斐。
司苑斐定定瞧着其岩一会儿,蓦然笑了起来,对其岩身后的赵清澜说道:“你猜我会不会把你交给他呢?”
赵清澜看不透他们之间弥漫的古怪气氛,但这影响不到她,坦然的回答:“司护法,要听从你们教主的命令才是。”
司苑斐耸耸肩,慢悠悠的移开凤眼,把眼睛放在其岩身上,居高临下地对其岩说道:“人就在这里,你抢的走就是你的了。”
司苑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完全可以把人交给其岩,就像以前她每次做那样,她在乎其岩。她跟其岩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在罗刹的其岩会是朝廷的人,但说实话,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那个会给她披衣,帮她擦手,关心在乎她司苑斐的其岩。
司苑斐觉得自己是无聊了,看到那个从密林里走出来的其岩,突然就想知道会和自己站在对立面的其岩是什么样子的。说起来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和其岩好像从未这样真正的兵刀相向过,他如今这个举动,更让她想知道真正的其岩会怎么做。
只见其岩向前走了两步,慢慢将长剑拔出,低声道:“何必如此,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司苑斐无奈一笑:“诶,其岩啊,我虽不知你真正身份,但你要明白,各为其主这个道理啊。”
其岩知道多说已无意,毫不犹豫执起剑,不言语,径直向司苑斐攻了过来。
他的动作还是跟以前一样,半点花招也无,如山间行狼,似云流水,招式间不见半点杀气,却是招招致命,直取她命门所在。
司苑斐挡他的杀招有些吃力,毕竟她擅长的不是近身攻击,向他用毒吧,她舍不得。
这时,又是一剑袭来,司苑斐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这次她是彻底挡不住了,臂上吃了他一剑,而后她匆忙后退,向后跃了几步,五指抓紧手中软剑,眼神直直望向他。
半晌,司苑斐才听见自己有些抖的差点说不出话的声音:“你要杀我?”
司苑斐没听到任何回答,只有不断向她袭来的凌厉剑锋,知道其岩对自己没半点留情后,司苑斐耳边只有金属相磨发出的刺耳声响。
软剑坚韧,而长剑凌厉,转瞬便是银光闪过,司苑斐趁机用腰间虹锦缠住其岩的手腕,想要逼得他将剑脱手。
然而她又怎会是其岩的对手,只见其岩眼疾手快,另只手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用力向下一斩,虹锦应声撕裂,轻飘飘落于地面,染出一片片红。
其岩的长靴踏在那抹艳红上,神色间半点波澜也无的道:“你打不过我。”
司苑斐站在他不远处不停的调整呼吸,臂上不断有鲜血滑落,几乎染红了她整条手臂。
她略微喘息了一会儿,奋力稳住晃动的身子:“我知道。”
其岩看着她染血的手臂,:“还要继续?”
司苑斐放肆一笑:“不想,可你要杀我。”
其岩偏头看了一眼赵清澜,低声道:“我要带她走。”
司苑斐没有再说话,只安静的看着他点点头,眼睛里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
其岩用剑尖点了点地,司苑斐知道,他动了杀心。
她两手一抖,更加抓紧了手中软剑,正要发力。此时,一道小箭准头极好的从他身后射来,直直地射入司苑斐没受伤的右肩,再次负伤让她急急退后两步,稳不住身子用力靠在她身后的树上,翠绿树叶被撞的纷纷落下,星星点点的红晕在棕红色的树皮上,更是艳丽。
司苑斐知道,再留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刚想走人却半边身子一麻,几乎感觉不到肩上彻骨的痛楚,她抬头惊怒地看向赵清澜手中的小弩,再看见其岩平静的脸,她明白了:“你在给她的小弩上下了毒?其岩,你是真想要我的命!”
赵清澜仍是躺靠在那,此时却是出声:“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却是个傻子,事到如今,你竟还是不能看的明白,如今已到收网时刻,你怎能活下。”赵清澜眸中抑制不住的愉悦溢开,嘴角也微微翘起,最终还是笑出了声自语道:“父亲布置了这么多年,终于快要成功了。”
司苑斐对这话并无感触,因为她的毒让她头脑发胀,意识模糊,只能软绵绵的躺倒在那。
过了好一会儿,司苑斐抬起眼皮,默然的看着那个执剑向她走来的其岩。她在想,等她死了以后会不会有人给她给她烧纸钱呢,应该不会有吧,毕竟她杀了那么多的人。
司苑斐马上就要死了却还是想了很多很多,想最后再摸摸腰间银铃,想再看看那个人,却是连手都抬不来了,她等了片刻,终是喃喃道:“真是想不到会死在你的手上啊”
其岩看道她的唇动,没听见她的低语,他没任何犹豫,拿起长剑,一步一步靠近软倒在地的司苑斐。他蹲下身子,垂眸瞧了司苑斐好一会儿,没等司苑斐有反应的机会,迅速举起手中长剑,手下分毫不差的插进她的心脏,连眼都没眨又极快的将其拔出。
鲜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渗进黄色的土壤,丝毫没蹭到他的衣衫,在地面开出朵朵美艳的花。
司苑斐身下的血与她的红衣交缠融为一体,染出一团瘆人的猩红,渐渐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