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泽感觉自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给妖采草药。

那狐妖也只是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作为妖，自然是有法子在人的身上留下气息，然后也就不怕他跑了。

“这位狐妖小姑娘，能否给老夫拿个铲子之类的东西？老夫这两手空空的怎么挖这草药？”莫泽看着自己眼前的一枚草药，可把自己给愁死了。

“我可不是什么小姑娘，本姑娘今年五百岁了。不就是个铲子吗？拿去！”用妖力随手幻化出一个铲子，轻轻的往莫泽的方向一抛，那铲子便轻飘飘的到了莫泽的手里。

莫泽不满的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狐妖是为什么会想着让他来帮忙祛除狐臭，狐狸有狐臭不是很正常的吗？

一边小心翼翼的采着草药，一边发泄似的铲着一边的泥土，仿佛这泥土就是那狐妖一般。

远处的凌云自然是看见了他那孩子气的举动，坐在树枝上，晃动着脚丫子，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她刚出生的时候，族群受到天灾，阿娘拼尽最后的力量将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整个族群或死或散，她不过刚出生，尚未享受到亲情的滋味便在这世上流浪着。

在她幼年时，碰到个好姑娘，她叫烟华。记忆中的她神色中总有一丝忧愁，她看似开心，其实凌云知道，她并不开心。

凌云知道，烟华是风尘中女子，那时的她并不知风尘何意，不过后来即便是知道，也从未觉得她有什么不好。

烟花同她一样，是个孤儿，但她比自己坚强。她从未怨念过生活，即便是吃不饱穿不暖，她从未抱怨过。

烟华八岁时捡到饿极了的自己，那时的烟华只是在深林里流浪。她总是温柔的看向我，她把我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伙伴。我像是着了迷一般，待在她身边。她很会打猎，也很会烤肉，像是与生俱来一般。

不过现实就是现实，她抱着我在街头游荡时，因涉世未深，被青楼的打手给捉了去。我以为她会跑，但是她却乖巧的像是家养的一般。

后来我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只有乖巧才不会受到毒打。烟华的识时务者让我成功的待了下来。

烟华会琴，我从未知道，我从未问过她任何事情，问她她肯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她所有的事情我都是在她的倾诉下知道的。

“凌云。”这是她给我起的名字，她说我的毛雪白雪白的，像云，然后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凌云，你知道吗？好多事我都像是与生俱来一般，我生来像是会好多东西，但是我知道我并未学过。难道说，上苍给了我一个孤儿的身份后的补偿？”

这是她第一次表达了对上苍的不满，她到底是怨了。纵使有千般才艺又如何？她并不快乐吧！这些除了给她带来生存的资格还有什么用呢？她本来就是有资格活在这世上的。

我待在她身边待了四年，若不是当年那件事，我想我会找到轮回的她，继续陪着她。

那年，妖族在人间肆意张狂，道士修士纷纷下山，我不过几年修为，哪敌得过经验丰富的道士们？但我舍不得烟华，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啊！

“凌云，我知道，你是妖，现今道士如此之多，你待在我身边只会被抓，你还是走吧，我求你了。”

这是她第一次求人，求着让我离开，她不想我有任何的意外。她知道，自己保不住我，用着尊严求着我离开。可是，我却是头也不回的跑了。

因为我怕，我怕因为不舍，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十年后，我再次回到那个青楼，可是烟华，早已不在。

他们说，烟华的房间有鬼，是那鬼害得她。刹那间，我险些崩溃。我唯一的精神寄托，就这么不见了，消失在世上了？

满怀欣喜的到来，却是失魂落魄的离去，若是时光重来，我是否当年不会离去？不，我还是会选择离开，这是她的希望。而且，她活得这般不如意，消失是不是对她来说最好的结局？

凌云到最后，都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轮回，她找不到烟华轮回的消息。

……

“小八，那莫泽是多少岁了？这么大年纪在外面瞎逛，没人管吗？”一到长白山，凌霄就开始喋喋不休了。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这样乱跑，还被妖给抓了。一到关键的时候老天就掉链子，他小八还要他治寒气呢，怎么就被抓了呢？

一旁的杨靖瑶嘴角抽了抽，人被抓了抢回来就是，还怕她小小狐妖不成？

看了看身边的杨靖瑶，凌霄只感觉心里郁卒，本来嘛，他可以享受温香软玉的，但是杨靖瑶执意要自己走，没了福利的凌霄只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走了没多久，只见远处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年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挖着什么。

那不会是莫泽吧？凌霄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杨靖瑶。

杨靖瑶扶着身旁的树，轻声说道：“莫泽！”

莫泽抬头，远处一位少女正靠在一棵树旁，眼神清冷的看着自己。一如当年，自己遇险时，那个少女站在逆光下，笑话着他的无能，但又伸出援助的手。

“杨靖瑶？”她还是没变，还是当年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总是那么年轻。当年听到她失踪的消失自己不知道沉默的多久，后来的性情大变不过是想在剩下的时间里去寻她罢了，他一直都认为她没死。

杨靖瑶？一直在观察莫泽的凌云所以并未察觉到有人来到，只是见莫泽莫名站了起来叫了声杨靖瑶，转头，看着树下清冷的少女，呆住了神。

她终是知道，老天待她不薄，她心心念念的人儿，终是出现在眼前。“烟华！”

从树上跳下，静静的看着那少女，并不敢上前，她怕，怕这不过是场梦。

一天前，有人找到她，说只要在长白山抓了一个叫莫泽的老头，她想见的人自然会出现，果然如此吗？

杨靖瑶越过她，走到莫泽面前，清冷的声音传来：“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莫泽感觉自己的眼睛涩涩的，一双浑浊的眼睛满是泪花，“你个死女人，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死，就你那祸害人的命怎么可能死？”

“让你担心了，很抱歉！”杨靖瑶笑了笑，满眼都是对旧友的怀念。

回过神来的凌云，一个健步走到杨靖瑶身旁，抓起她的胳膊就问：“烟华，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凌云啊！”

杨靖瑶的胳膊被凌云抓的生疼，但是不知为何就是不忍心甩手，“凌云？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并不识与你。””

“怎么可以这样？我是凌云啊，烟华，凌云这个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啊！”杨靖瑶的神情太过陌生，像把刀一般割着她的心，生疼生疼的。

面前少女的表情太过伤心，杨靖瑶仿佛看到一只狐狸，不过足月的狐狸。一身雪白的毛皮着实好看，湿漉漉的眼睛萌化了她的心。

“我，这位凌姑娘，你认识的或许是前世的我，今世我是不认识你的。”杨靖瑶这么猜想的。

凌云神色渐渐落寞了下来，“也对，当年听说你消失了，过了几百年了，你早已不知轮回几回了，忘了我也是正常。”

杨靖瑶的心颤了颤，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头，像是在爱抚心爱的宠物一般。回过神来，像是触电一般伸回手，“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凌霄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杨靖瑶，小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了？这不像她啊！不会病傻了吧？

头顶熟悉的安抚消失，凌云只觉心里空落落的，抬起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没事，我很喜欢，一如当年那般喜欢。”

相视无言，杨靖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脑子里闪着一张画面，一只狐狸决绝的离开的画面，本是该恨怎么变得心疼呢？

“咳咳！”凌霄见两人就这么看着，很不客气的将两人拉回神，“那个，叙旧的话还是等会吧，小八，你的寒气要紧。”

“你生病了？重不重？有没有事？”凌云一脸紧张的看着杨靖瑶。

一旁的凌霄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凌云，拉着杨靖瑶入怀，“你干嘛啊，还让不让我小八治寒气了？动手动脚的干嘛啊？”

还没等凌云说话，被拉入怀的杨靖瑶一脸不爽的开口：“小二，你想死？”

凌霄赶忙的退后一步，讪讪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担心那嘛，那个，莫泽，你给我小八看看，她那寒气怎么治？”

被点到名的莫泽一脸无奈的开口，“当年我便与你说了，你那寒气得尽快治，你仗着自己功力高，偏就不治。现在好了，寒气全面爆发了吧？”

“你就说能不能治，这么啰嗦干嘛？”这语气显然是凌霄开的口。

杨靖瑶只是沉默着，当年莫泽叫她治治这寒气的时候并不是自己仗着功力高而不去治，她只是不愿哟治罢了。杨家的人是因为她大的寒气才遭了难，这寒气柳州只是为了觉得是替杨家的人惩罚自己而已。

“治是可以治，但是很难！”莫泽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