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画完之后,向巴塔弗莱尔男爵说了尼亚所写的那篇朝颜。
“《朝颜》:
“清爽的凉风带来惬意,五月异常的热,这早晨的凉风算得上是稀有的东西,不知是从哪一边吹来,它轻抚着大地,像一段美妙的音乐从耳边溜过,让人觉得舒服。砖墙下的朝颜也觉得舒服,它随风摇摆,如多情的少女稍稍放纵了她多愁善感的情怀,但很快又收敛了,她显得孤独。
朝颜依偎着砖墙,紫色的花看上去很神秘,在叶子的衬托下格外出众,仔细观察像一幅美丽的水彩画,笔触潇洒,颜色淡雅。
朝颜观望着,这个世界渐渐从睡梦中醒来,砖墙的后头传来一阵歌声,越来越近,伴着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一个少年绕过了墙头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紧接着是一位老爷爷,他看上去精神抖擞,一手提着菜篮子,另一只手的手臂上挎着书包,看着少年一个劲地往前跑,他也加快了脚步,但总还是有一些力不从心,一转眼,少年就没影了。
朝颜每日都是如此,目送他们离去,又迎接他们回来,因为自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自己也总是一个人,朝颜的心里有很多的想法,关于自己也好,关于这个世界也好,它都渴望可以讲给别人听。
大概是到了中午的时候,老爷爷又出门接少年回来了,不一会功夫就看到远处的路口,少年手中捧着玩具蹦跳着回来了,他总是那么开心,来人依旧跟在后头,挎着书包,手里拿着一个空盒子一个劲地瞧,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鬼东西值这么多钱?’他一边讲纸盒压扁,一边扶着砖墙进了后面的房子里。
太阳在高高的空中拨开云层,火辣辣的,朝颜累了,它躲到叶子后面,眯着眼睡一会儿或者想一个流传多年的故事。它不必在意是否有人注意它并把它写进一篇日志里,也不必在意千年以前就早已有人写过关于朝颜的故事了,它那淡紫色的花瓣真是美极了,像一支轻快的乡村音乐,旋律动人,意味深长。
漫长的下午睡来短暂,一场大梦以后便有听到少年放学归来的吵闹声,砖墙后面飘来做饭的香味,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温馨的味道了吧。
最美不过夕阳,天空变得通红,大地散发着腾腾的热气,老爷爷搬了一张躺椅到砖墙外头来,就在朝颜的身边躺下了,看着天空,看着树,看着远处正在盖得高楼,风似是没有的吹着,朝颜觉得仿佛有很多很多看不到的东西从老爷爷的眼光中流过。
这是少年也跑了出来,趴在老爷爷的腿上问‘爷爷你在看什么呀?爸爸妈妈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老爷爷抚摸着孙子的头说:‘爸爸妈妈忙,晚一些会回来的。你看那边楼房就要修过来了,再过几年就能住上楼房了。’
少年站起来说:‘我才不要住楼房,住楼房有什么好的啊,老师说建楼房花草树木都没了,听不见鸟叫的声音,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说完又跑回了砖墙后面的房子里。
老爷爷侧过身,看着地上,看见淡紫色的朝颜,朝颜也回望着老爷爷,这中间仿佛有无声的交谈,朝颜幻想着老爷爷一定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毕竟这么美丽的花儿,至少也有那么一句感叹吧,老爷爷会说什么呢?可是老爷爷什么也没说就收起躺椅进屋了。朝颜想,有时候也许不用说什么吧,相互看看觉得对方一定明白也就够了。
朝颜开心极了,它很少有这样的感觉,而它与老爷爷之间的共鸣又是因为什么呢?我想,大概是他们都历经了岁月吧。
一直到月亮升起来,天空变成深蓝色,朝颜的身边响起夏日特有的虫鸣交响曲,一对夫妇牵着手朝这边走来,他们一定从未注意到这朵朝颜,朝颜也不止他们是何时出门的。
风是一位旅者,南来北往,不似朝颜永远的待着那里想自己的事情,春去秋来,寒暑交替,无论是情天还是雨天,无论是寒冷还是酷热,也无论是绽放还是凋落,朝颜的心中总是平静的,因为平凡,它保留了自己的智慧,在五彩斑斓的世界里,它总是停留于看。
不知过了多久,朝颜开落了几回,砖墙也变得愈加萧索,在也看不到辽阔的天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看不到老爷爷的身影,少年也成长成为一名青年,但是楼房仍旧没有修过来,朝颜脚下的这一片土地依然是安逸的,好像这一块土地下永久埋藏着某种意义,朝颜可能已经明白了,而人们还需要思考很久。
多年里,他看尽变化,那淡紫色的花瓣像一只眼睛,你看着它的时候,它就会目不转睛的深情回望你,朝颜很清楚那少年的父亲在深夜走出砖墙蹲在朝颜的身边不住的吸烟是什么原因,赵颜也很清楚,那少年的母亲为何到外头来晒衣服的时候总是闷闷不乐,连连叹气,它也很清楚,那曾经快乐的少年,如今的青年为什么总是一个人跑出来哭。
朝颜想告诉他们要珍惜现在拥有的东西是最好的啊,可是他们从未在意过这砖墙下的一朵小花。
而现在呢?朝颜有一些疲倦了,风在秋天的时候又回到了这里,朝颜的花瓣又要脱落了,明年它还会绽放,秋天爽朗的天气使它更加的多愁善感,以前的事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它多么想说或者是唱,但是很快又收敛了这种心情,毕竟它还孤身一人。
或许我会一直沉默,只做一处不起眼的风景吧,朝颜想,可它一直一直在等啊,等一个有欣赏力的眼睛发现它,有什么想说的就对朝颜说吧,朝颜一定有令你满意并且意想不到的回答。”
“这是,这竟然是一只猫会写出来的文字呢,真好啊,有那么一点你的风格呢。”
“是呀,这一回并上我写的梦中的花园,来看看吧,就是我写砖墙的那一个随笔。”
“它一直都是孤单的待在那儿,好像陷入了仿徨,为了一个失落的梦而难过。每一天都是如此的惨淡,看似平凡而舒适却令人痛苦不堪,这痛苦对别人来说可能不值一提,它却为此困扰。秋天就快要到来了,那时它会变得更加的萧锁,周围都是水泥和混凝土建起的高楼了,它这堵砖墙还不知道能屹立多久,但这不是重要的,它甚至早就想离开这儿,去找到心怡的归宿。
每一天每一天,它都会想关于自己归宿的事情,从不远的地方频频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这一片都得拆迁,城市改造,为了更美好的生活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
这砖墙也不知是哪一年磊起来的,上面长满了杂草,显得有一点点倾斜,雨季的时候还会爬满青苔,砖墙前有一小块草地,砖墙后有一户人家。但这都不与它相干,因为这一切中,单单只有它是被认为没有生命的东西,它一度想要离开,去一个未知的新的地方。
它期待这拆迁,一日一日,楼房渐渐要修过来,崭新的生活也即将来临,它别提有多么的兴奋。兴奋但并不是高兴,仅仅是因为未知。
它做了一个梦,在一个城市边缘的地方的一处高地上的人家,安谧的归处有一大片花园,沿着蜿蜒的石子路走,两旁开满了花,风声一直在这里回旋,淡淡的香味还有乌鸦鸣叫的声音。
阳光下一片灿烂与温馨,花园中的阁楼,上,窗户都大开着,这里可以尽情享受花园的景色,从早到晚,春夏秋冬,都会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何为不折不扣的舒适。
另外也可以鸟瞰这整个城市,那些浮华与繁荣现在已经遥不可及。下雨了,雨水凉凉的,打在树上,打在屋檐上发出一阵哗啦啦啦的脆响。从屋檐上流下来的,像一丝丝透明的线,汇集在花园中,在石子路上流成了小溪,声音像一支欢快的童年的歌‘啦咔咔,咔咔啦,啦啦啦啦……’
再没有比这更悠闲的时刻了,倒一杯咖啡坐在楼上看雨,抚摸着温顺的猫,想那匆忙城市中正为回家而感到十分烦恼的人,他们永远也不知道下雨的畅快。砖墙向往这样的地方,醒来后它回味着梦中的写一份安谧,感到幸福的来之不易,并且为这只是一场梦而感到惋惜。
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吗?梦是自己心中希望达成的地方吗?它不停的猜或者是在胡思乱想,徒增烦恼,陷入了茫然的忧郁之中。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平凡的日子显得有些沧桑,而砖墙又无能为力,他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做些什么。心中仅仅存在着一个飘渺的目标,并且看到的都是别人在目标上的辉煌时刻。
暗夜之时,感到秋天好像真的来了,凉风抹去了炎热的笼罩,一种难得的清醒悄悄袭来。
月光变得皎洁而且寒冷,万里无云的夜空是砖墙的光明,墙下的一朵朝颜花凋谢了,它看着这朵小花,凋零的花瓣也回望着砖墙,不知过了多少年,从封建到民主,从战争到和平,从夏到秋,从日到夜……砖墙想到这些便不再多想了。
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想明白,但它明白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它存在了比谁都久,风的每一次吹过都带走他的一小部分,也算是一种成全,而它伫立在此的部分还要守卫重要的东西,他总是孤单,它又因此拥有一整座花园。”
“哈哈哈,还是挺接的上的。”
“我总感觉,自己和那一个世界有着某种联系,我想自己救快要找到答案了吧。”
“什么?”
“我打算再去找一次伊山,重新踏上旅程,你愿意和我一起来吗?”
“真的嘛?”
“是啊,一起吧,上次我一个人,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孤单,我想这一次的旅途一定会大不一样吧。”
“嗯,太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