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凌曼,当然这不是我的本名,我的真名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我出生在91年的一个夏天,我的降生没有为家里带来一丝丝的喜悦,反倒是引来一桩祸事。
我爹叫老实,人如其名,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因为家里穷,四十岁了还没娶上一房媳妇儿。村支书看着可怜,给说了一门亲,也是隔壁村的困难大龄女,也就是我娘。
村里帮我爹操办了这场婚事,在我爸四十一岁的时候,他正式脱了光棍的帽子,算是成了家。说来也奇怪,隔年我娘肚子就大了,把我爹给乐得,忙前忙后,把家里下崽的母鸡全给杀了,给我娘补身体,就盼着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呢。
那年夏天,我出生了,因为家里穷的关系,没钱去医院生养。就在家里把我给生下来。我爹抱过来瞧了我一眼,脸就铁青,直接丢给产婆,然后,就拎起锄头,下地去了。
我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爹对我没有好脸色,天天对我苦着个脸,好像我是讨债鬼似的。我等大了一点,稍微懂事了,我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
我爹一米六的个头,不高,人也长得一般,长时间劳作的关系,皮肤黝黑,说实话,不咋好看。我娘嘴巴有些歪,嘴角也有一颗大痣,人长得也老气,生下我之后,愈加干瘪得厉害,瞧模样,不像那个年纪的人。
而我却长得白白净净,模样也算秀气,比之同龄人,也不逊色。我的长相模样根本不像我爹和我娘,老话讲: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村里人以为我爹娘长得不咋地,他们的闺女,就是我也不可能长成这模样。
于是,村里就开始起了谣言,说我是我娘偷汉子生下来的野种,为这事,他们没少吵架,架都打了好几回了。我也没少受人嘲讽,叔伯婶子背后里对我指指点点,同龄伙伴拿泥巴扔我,叫我是小野狗。我哭着跑回家,向我爹哭,我爹本来没处发火呢,见我提起这事,对我又是一顿拳脚。
我妈因为常常被我爹打骂,也不待见我,时常指着我的鼻子,一堆难听的话丢过来,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我那时候年纪小,满腹委屈不知道怎么办,老是想着往院中那口老井一跳,我就解脱了。
我好几次趁着夜深人静,他们都躺下了,我会来到那口老井,看着井水映着月亮,我伏在井沿小声啜泣,不敢出大生,怕惊醒了他们,我又平白无故挨一顿揍。
在我十六岁那年,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刚从学校回来,家里根本没钱供我读书,村长看我可怜,允许我在村里的学校借读,学费就不用缴了,我这才算是上了学。
我正打算去田里呢,家里的所有农活儿,家务都是我包了,爹病了一段时间了,干不了活了,我娘又是一个懒货,家里全指着我开销呢。其实累点苦点都没关系,但是我娘还时常找借口打我,她根本没拿我当人看,她说过,我就是她养的畜生,就得一辈子给她使唤。
听到这话,我心里在滴血,我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难道她真的不念一点点亲情嘛。
我刚换好衣服,就听到里屋传来我爹杀猪般的嘶吼声,我爹估计又犯病了。我放下活计,想去看看我爹,我正准备掀起门帘的时候,我爹忽然发了狂似的冲了出来,将我撞倒,直奔院中那口老井。
我都看傻了,我爹嘴里一直嚷嚷着,丢人丢人,解脱了。然后纵身跳入那口老井中,我被吓坏了,受不了这次刺激,当场昏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我头痛得厉害,我忽然想起我爹,虽然他待我不好,但是没有少我吃穿,比起我娘来,我爹更像是我的亲人。口中不停地喊爹,满院子地找他,不过都没找见,来到院子的时候,看到我娘和一个陌生男人正在封老井,就差最后一锹,整口井就被封上了。
我突然全明白了,我一直以为这是个噩梦,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流着泪,朝那个男人大腿就是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哎呦一声,使劲地想甩开我,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小畜生,老子你也敢咬。”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劲,死死地咬住他,一直见了血,我才松了口,他抓住我的衣领子,一把揪我起来,给我连扇好几个大嘴巴子,把我扇得迷迷糊糊的,就丢到一旁。
我迷迷糊糊听到我娘对那个男人说:“好了,下手轻一点,还指望着她给我们赚钱。”
我一点一点地看着他们把那口井给封上了,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他们合起伙来害死我爹的。我恨得直咬牙,想拿起铁锹为我爹报仇,但是我知道,我还太弱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后来才知道,那个男的是我娘的姘夫,两人早就好了很久了,我爹的病八成也是给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给气出来的。我爹病了之后,他们也就半公开化了,全村人都知道了,只有我蒙在鼓里。
那个男的是村里有名的恶汉,仗着学过几天拳脚,是村里的霸王,人人都怕他三分。个子也不高,黝黑的皮肤,左眼角有一个灰色的胎记,几乎遮住了半只眼睛,绰号“黑眼雕”。
那是我经历过最悲惨的一个冬天,目睹父亲遇害,而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人竟然能跟没事儿人一样,还堂而皇之地与姘夫开始同居。村里派人来问过我爹的事情,都是都是惧怕“黑眼雕”的手段,没敢细问,他们以我爹身患重病身故为由,草草办了丧事,把这事儿给搪塞过去了。
我的日子就更不如之前了,我一边要上学,一边要做农活儿,换一些微薄的收入,养活这对恶魔。直到有一天,“黑眼雕”喝醉了,满嘴酒气,我那时正在剥玉米粒,他发了疯似的揪住我的头发,就是一顿猛打,用脚踹我的肚子,然后嘴里喊着:“让你去上学,不给老子赚钱,养你什么用,再让我看见你去学堂,我打断你的腿。”我娘就在旁边看着,嗑着瓜子,根本没想帮我。
那一天,我被打的吐了血,我没有再去过学堂,我怕再被他们打,我怕我最后会像我爹一样,彻底疯了。我只能顺从他们,因为我还小,必须忍气吞声,我时常做恶梦,每次都是惊醒,出一身冷汗,然后望着空荡荡的家,只能一个人暗自抹眼泪。
如果仅是这样,我也忍了,只盼着能早日熬出头,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但是,时间一久,我发现“黑眼雕”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时常故意靠近我,然后触碰我的身体,但是每日在我娘的眼皮子底下,他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