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厅地方虽小，却也是一个江湖。

别看平日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好像没事儿人一样，但是一旦到了这个圈子里，就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出去。

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啊，更别说几十个女人同处一室了，那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电视连续剧啊，里面的狗血剧情绝对不会比那些肥皂剧差的。

这里的一波公关小姐大致分成两大派系，以雪莉为首的当红派，就是所谓的琪姐心腹，她们几乎垄断了所有的资源，有钱好说话的客人她们先上；高级包房她们有优先预定权；就连在这个巴掌大地方的化妆厅，她们也要用最好的位子和工具。

剩下的就是和陈燕差不多的一类人，她们来这个圈子的时间并不是特别长，手上没有几个硬气的大靠山，只能靠着平时拼命地拉客陪酒去赚取抽头，才能勉强维持。

雪莉她们仗着有琪姐给她们做靠山，没少难为那些普通的公关，但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呐，谁让人家是当红头牌呢，和她抢风头，摆明了就是自己吃亏，何苦呢。

我也问过陈燕，问她为什么不去争一争，她呵呵一笑，反问我，她拿什么去争？长得不如人家妩媚动人，手段不如人家狠辣，心思不如人家通透，她拿什么去拼啊，和她拼酒量嘛？

她这一讲，我也无话可说，倒真是这么一回事儿，确实什么都不如人家，连拼的资本都没有。不过，我知道陈燕心里是不服气的，表面恭顺，不代表真的无所谓，她是一直在等机会呢。

这不，机会来了，雪莉这次出去伴游陪大老板，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琪姐也有糟心的事情，不出面排班主持，这活儿就落在了陈燕的身上。

不要小看这班前会，这里面的猫腻多了去了，首先第一点就是这客源的问题，当班的主事人会在开班前会的时候拿到当天的预定表，那些客人订了那些包房，一目了然。稍微在这里面待得时间长的公关，一眼就能辨出哪些是大肥羊，哪些是油水一般难伺候的主。

这排班全由主事人有人说了算，这是弘金壹号的规矩，所以就有了轮流的制度，也是防止一家坐大，一直把控大客户的资源，让其他姐们揭不开锅。

制度是好的，但是真的执行起来，却出现问题了，雪莉她们仗着琪姐的宠幸，几乎把持了大部分的排班次序，结果就是好的客人，有油水的客人全部排到她们的人下面去了，那些难伺候的油水少的全部给了其他姐妹，搞得有些姐妹连月底上交公司的例钱都没了，大家早就有怨言了，只是没人敢出头而已。

这次轮到小燕排班，她肯定会做一定的手脚的，这口气她可是憋了好久了。大家梳妆整理完毕，就到了班前会的时间，小燕也不墨迹，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今天陪客的名单和安排。

这消息一公布下去，下面立刻炸窝了，七嘴八舌，都议论开了。我在一旁不做声，看着她们，很明显的，分成了两股，一股是以雪莉她们为首的人，很不满意，当场就开始指桑骂槐起来，另一股是以前一直被挤压的姑娘们，她们这次陪到的客户，都很优质，有些人都高兴坏了。

陈燕则全然不在意，拉着我的手，就要出去，她今天也有大客户要照应呢。我们走到化妆厅门口的时候，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雪莉的死党，大家都喊她“娜娜”，这个人我知道，姿色中上，但是特别会来事儿，一双勾魂眼能把男人的三魂七魄都给勾走，所以她手里有几个大主顾。

她嘴巴也会讲，经常奉承琪姐，而且在我们中间力捧雪莉，算是她的闺蜜兼盟友了。今天雪莉不在，她看到自己这边人不满意了，自然要站出来，说句话。

娜娜伸手拦住了我们，笑着说：“别着急走啊，怎么，忙着去找野男人啊！”

陈燕冷哼一声，反击道：“要说这个能耐，我可不如你，娜娜，整个弘金壹号，谁不知道你的功夫最棒啊！”

明着是夸她，实则是暗讽她放浪不羁。这一句把她身边的几个伙伴给激怒，想要冲上来撕扯了，被娜娜给拦住了，她冷笑着说：“哟，一宿没见，我们小燕的嘴巴可是厉害了。怎么，是小曼这个小浪蹄子教你的？”

“你说什么？”

我没想到她把话题转到我的身上来，我又没招她，没惹她，她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说什么，你那点伎俩谁不知道啊，进了唐总的房，待了那么久，早就不知道被他上了多少次了，说自己清白，谁TM信啊。最后，还用那么烂俗的招式，给唐总脸色看，你以为是拍电视啊，想吊男人胃口啊，说到这，我娜娜可不如你！”

娜娜说这话的时候，大家哄堂大笑，笑声里充满了蔑视和讥讽，好像被她这么一说，我就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手想给她一个耳刮子，没想到手刚劈到半空中，就被一个人抓住了，她反手给我甩了一个耳光，把我扇得迷迷糊糊的。

我捂着脸，仔细一瞧，原来是雪莉，她不是出去伴游陪客了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哪里还压制得住内心的火，想冲上去，撕烂她们的嘴，叫她们以后还敢胡说八道。

我刚想上前，被陈燕给拦住了，雪莉拍拍手，满脸不屑，娇笑道：“怎么，还想冲上来打我啊，你倒是试试看，别以为琪姐把你当宝，你就可以这么放肆，你要明白，这里是谁是老大。敢对我的好姐妹动手，告诉你，小曼，这一巴掌算是轻的，如果你还不知深浅，有你好果子吃。”

要不是陈燕拦着我，我真想上去撕她的嘴，让她以后还怎么用花言巧语去勾搭男人。

“雪莉，你看看今天这排班表，小燕她这是拿我们当猴耍呢。”娜娜把排班表递给雪莉，雪莉瞄了一眼，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变化。

她拔高嗓门，质问陈燕，问她为什么这样安排班次，很多老人没有轮到好的客人。

陈燕回答她说，这是琪姐的意思，推得一干二净。

“放屁，琪姐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安排？”娜娜明显不服这样的排班，她就是故意找茬呢。

“娜娜，不是我说，你有本事去问琪姐啊？”

“你麻痹……”

说着说着，两边就骂开了，说什么的都有，可不要小看了这些“柔弱”的女子，撒起泼来，真叫一个凶悍，这化妆厅的房顶都要给她们掀掉了，太闹腾了。

“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怒喝，立马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因为有一个人来了，她才是这里真正的当家人，她的一句话，在这里就如同圣旨一般，没有人敢反对。

琪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大家纷纷闭上嘴巴，站到一旁，再也不说话了，都低着头，这下，祸闯大了。

“怎么，我一不在这儿，你们就给我出幺蛾子是不是。我看一些人是皮痒了，对你们好一些，就让你上天了是不是，真是贱骨头，就是欠收拾。”

众人都不敢回嘴，只有雪莉上前，她刚想开口，就被琪姐打断了，她对着陈燕说：“小燕，你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燕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琪姐，我被雪莉掌掴的那段，她略去没有讲。琪姐耐着性子听完整件事情后，脸色阴晴不定，她慢慢闭上眼睛，这几天以来，她遭遇的窝心的事情的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没有力气来兼顾这些小事了。

换做平时，她肯定已经大发雷霆了，不过今天嘛，她也不想再出什么波澜了。最后她只是轻轻地说：“今天就按照小燕的排班来走，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情，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追究了。但是如果以后还发生这种事情，谁挑的事儿，我就让她坐一个月冷板凳，尝尝拿不到一分钱的滋味。”

“好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琪姐就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她很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感觉不太好，可能她已经想到怎么折磨我了。

琪姐的话没人敢不听，她说翻篇了，那就是翻篇了，谁敢找后手，那就是跟琪姐过不去。不过雪莉和娜娜，她们眼中流露出的那股子阴狠劲儿，让我有些后怕，这帮女人耍起狠来，一点不比男人逊色。

大家都去做各自的事情了，有的人的客户已经到了，她们得去陪客，有的人在电话客户，问他们什么时候到，没有轮到陪客的就商量着怎么在散台钓客，有些干脆约好了打麻将逛街，休息一天。

这时候，前台的侍应生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鲜花，是蓝色妖姬，一眼数过去，得有百来只吧。就这一捧花就价值不菲了，人群中不时发出赞叹声，雪莉脸上露出得意神情，大家纷纷猜测这么漂亮的花肯定是送给雪莉的。

可是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那个侍应生是向我跑来的，这么一大束蓝色妖姬居然是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