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和江挽月结婚的第五年,她在一次维和行动中牺牲了。
她的战友带回一枚破碎的子弹壳,声音低沉:“姐夫,队长她……没能回来。”
他当场瘫软在地,眼泪流干,却哭不出声。
醒来后,他疯了一样要去战区找她,被家人死死拦住。
后来,他试过吞药、撞车、甚至站在高楼边缘。
三次寻死,三次被拦下。
所有人都叹息:“江队长和秦医生真是伉俪情深啊……”
是啊,情深。
情深到,她“牺牲”半年后,他才发现。
死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
第一章
第三次自杀被救回来的那晚,秦铮拖着虚弱的身子去了江家,想从岳母那里拿些江挽月的旧物,以解相思之苦。
可刚走到院外,他就听见屋内传来刻意压低的争执声。
“小月,你还要骗秦铮多久?他已经为你自杀过三次了!”
他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小月?
岳母为什么对着大姐“江稚鱼”喊小月?
“妈,再等等。”
这明明是江稚鱼的声音,可语气却像极了江挽月哄他时的音色。
“姐姐临死前让我替她照顾姐夫,可姐夫爱惨了姐姐,如果知道姐姐牺牲了,他一定会跟着去……我只能先扮成姐姐,给他生一个孩子,让他有活下去的念想。”
秦铮如遭雷击,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所以,死的是江稚鱼,不是江挽月!
他的妻子还活着,却顶着双胞胎姐姐的身份,每天睡在隔壁——和那个叫穆云舟的男人一起!
“那秦铮呢?”岳母的声音带着急切,“你天天睡在云舟房里,就没想过秦铮现在有多痛苦?”
“他比姐夫坚强……”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捅进他的心脏。
他踉跄后退,不慎撞倒了门边的花架。
屋内瞬间死寂。
他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是万丈深渊。
跑着跑着,掌心忽然传来刺痛。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块一直攥着的子弹壳,已经深深嵌入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这半年来,他夜夜抱着这块子弹壳入睡,在梦里哭到窒息。
可现在,它突然变得那么可笑。
原来他的妻子没死。
她只是为了照顾“姐夫”,所以选择让他以为她死了!
五年前,他和江挽月初遇在一场军区汇演上。
她是铁面冷峻的特战队队长,军区一枝花。
他是刚进军区医院的实习医生。
追她的军官不少,追他的女兵不也多。
可那天晚上,她坐在台下,目光专注地看他上台演习。
然后在他下台时,直接拦住了他的路。
她脱下自己的军帽,戴在他的头上,嗓音低沉:“秦铮同志,太阳大,别中暑了。”
他戴着她的帽子,心跳如擂鼓,耳尖发烫。
后来,她开始追求他,每次出任务前,都会特意绕到医院看他一眼。
他答应和她在一起那天,她高兴得拉着他在操场上转了好几圈,说:“秦铮,我江挽月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婚后,所有人都说,江队长爱惨了军区医院的秦医生。
他也曾以为,江挽月爱他胜过生命。
可现在呢?
她为了“照顾”姐姐的丈夫,冒充江稚鱼的身份,和穆云舟同住一屋,甚至打算为他怀孕生子。
而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为她哭、为她死、为她痛不欲生。
她有没有想过,他的心也会疼?
浑浑噩噩回到家时,邻居张婶又来了。
“秦铮啊,林团长下周就要调去边疆了,这是她第八次托我来问……她说,如果你还不答应,她就再也不回来了。”
林疏星,江挽月的战友。
从他被宣布成“鳏夫”那天起,就一次次登门求婚。
前七次,他都拒绝了。
因为他固执地认为,他这辈子,只会爱江挽月一个人。
可现在……
他抬起头,声音平静:“好,我娶。”
张婶瞪大了眼睛:“你、你说真的?”
“真的。”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麻烦您告诉林疏星,一周后,我跟她走。”
门帘猛地被掀开,江挽月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妹夫,你要跟谁走?”
秦铮看着她,忽然觉得荒谬至极。
“江稚鱼,”他轻声说,“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话是对张婶说的,手却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姐夫有我照顾,不需要另娶!他那么爱我妹,怎么可能跟别人走?张婶,以后别来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张婶一脸错愕,“可秦铮明明已经答应……”
秦铮猛地拽住她的胳膊,打断道:“婶子,您不是还要去接孙子吗?快去吧,再晚该来不及了。”
张婶被这么一提醒,连忙点头,匆匆离开。
见人走了,江挽月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
她上前一步,嗓音低哑:“秦铮,我妹虽然不在了,但我会替她照顾你,以后这种说媒的,直接赶走就好……”
这一刻,秦铮只觉得讽刺至极。
她顶着别人的身份,夜夜睡在穆云舟这个姐夫房里,却还怕他另娶?
怕他离开?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
但他没有拆穿,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反正一周后,他就会跟林疏星离开,永远摆脱这个荒唐的牢笼。
深夜,秦铮默默收拾着行李,隔壁突然传来床板“吱呀”的晃动声。
从前听到这种声音,他只当是江稚鱼和穆云舟夫妻恩爱。
可现在,每一声低喘都像刀子剜进心脏。
那分明是江挽月情动时的闷哼,是曾经只会在他耳边响起的喘息。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夜色,秦铮冲出门时,正撞见穆云舟横抱着衣衫凌乱的江挽月冲下楼。
月光惨白,照在女人雪白的睡裙上,裙摆泅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家属院瞬间沸腾,对门的王姨趿拉着拖鞋探头。
“老天爷,这是咋了?”
“听说是夜里折腾得太狠,见红了……”
“啧啧,穆云舟看着斯文,没想到这么不知轻重……”
秦铮站在人群边缘,指尖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他转身要走,却被王姨一把拽住:“秦铮,你是小鱼的妹夫,她妹妹现在走了,你得去照应着啊!”
怕惹闲话,他只能攥紧外套跟去医院。
走廊的消毒水味熏得人眼眶发胀。
穆云舟正焦躁地扯着领口,看见他时瞳孔骤缩:“你怎么来了……”
“姐夫,我们是一家人,”他打断他,声音比冰还冷,“大姐进医院了,我总该来尽尽心。”
手术灯倏地熄灭,医生推门而出。
“同志别担心,你爱人只是孕期同房导致先兆流产,以后要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