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触电般松开他,踉跄着撞上输液架,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整条走廊。
“抱歉,我……”
她胡乱抹了把脸,作训服领口全是汗渍,“穆云舟发烧进医院了,我…我认错病房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军靴在瓷砖上打滑。
秦铮慢慢擦去唇角被咬破的血迹,忽然笑出了声。
她连借口都拙劣得可笑。
大中午的,她走错楼层,还能认错人?
养伤的一周里,他没再见过江挽月。
出院那天正赶上军区联谊会。
秦铮刚进大院,就被几个热心军属围住。
“秦铮啊,小月牺牲半年了,你还年轻,总得往前看,你看看陈司令的外甥女刚从苏联留学回来!”
“刘师长家的小姐也在呢,年纪轻轻就是军工团的团长了……”
他刚要提林疏星的婚约,就被推到一位穿白大褂的科研军官面前。
“这位郑博士可是导弹专家!分房指标都批下来了!”
戴金丝眼镜的女人刚伸出手,一道黑影突然暴起,将她狠狠掼倒在地。
“啊!”
全场寂静。
秦铮抬头,对上江挽月猩红的眼。
她作训服袖口还沾着机油,喉结上有一道新鲜结痂的伤。
“多谢各位关心。”她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妹妹的丈夫,自有我照料。”
说完拽着他就走。
直到被拖到白桦林深处,秦铮才猛地甩开她:“江稚鱼!”
他故意加重这个名字,“你以什么立场干涉我?”
江挽月呼吸骤停。
“论法律,我和江挽月的婚姻关系早因死亡终止。”他抚平袖口褶皱,“论伦理,你只是她姐姐,现在她死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管好你自己。”
他转身时听见身后“咔嚓”一声。
江挽月徒手劈断了碗口粗的树枝,木刺扎进掌心血肉模糊。
秦铮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
深夜,秦铮被一阵粗重的呼吸声惊醒。
还未等他摸到枕下的匕首,滚烫的躯体已经压了下来。
浓烈的白酒味混着熟悉的硝烟气息灌入鼻腔,江挽月的唇狠狠封住他的惊叫。
“唔……”
她醉得厉害,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像是绝望的困兽在撕咬最后的猎物。
秦铮抬脚踹她,却被她用膝盖死死抵住。
“别娶别人……”江挽月喉咙里溢出哽咽,炽热的泪水滴进他颈窝,“别跟林疏星走……求你……”
秦铮气得发抖:“江挽月!你现在是穆云舟的妻子!”
“很快就不是了……”她发狠地咬他锁骨,“再给我十个月,等我生完孩子就好了……”
“滚!”
他曲肘猛击她肋下,江挽月吃痛松手,栽倒在地。
响动惊醒了隔壁,穆云舟推门时带进一束冷光:“小鱼?”
秦铮迅速拉高衬衫,遮住颈间渗血的牙印。
“大姐喝多认错门了。”他声音平静得可怕,“请带你妻子离开我房间。”
穆云舟的目光钉在那截凌乱被单上,指甲在门框刮出刺耳声响。
但最终只是柔柔扶起江挽月:“小鱼,小心吓到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江挽月被拽到门口,却突然回头望来。
那眼神像雪地里濒死的狼,带着灼人的痛与欲。
秦铮反锁房门,缓缓跪坐在地。
锁骨处的伤口突突跳动,可真正撕开裂肺的,是左胸那个早已溃烂成洞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