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的格尔木，秦铮刚走下车，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在马路边用力挥手。

“秦铮！”

林疏星原本沉稳的眉眼瞬间亮了起来，连军装都顾不上整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接过他手中的行李。

“给我。”

秦铮没有推辞。

既然决定跟这个女人共度余生，总要习惯她的体贴。

他松开行李箱拉杆，轻声道：“麻烦你了。”

这声带着晨露般清冽的嗓音，让林疏星耳尖瞬间红得像靶场的红旗。

她手忙脚乱地拎起箱子，战术靴在水泥地上磕出笨拙的声响：“说、说啥麻烦，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我的津贴都归你管……”

“一家人”这个词让秦铮呼吸微滞。

他第一次认真端详这个站在晨光里的女人。

从张婶欲言又止的暗示里，从军嫂们善意的调侃中，他早已知晓。

林疏星等了他整整五年。

等到他结婚，等到他“丧偶”，等到所有闲言碎语都消散在山风里。

她拒绝过部队最强的兵王，推掉过首长儿子的相亲。

甚至在得知他从二楼摔伤要转岗后，第一时间打报告申请了边疆调令。

就为了给他一个远离伤痛的新天地。

山风拂过秀发，秦铮注意到林疏星总在偷瞄他。

每当两人的目光即将相遇，她就慌忙别过脸去，只剩发红的耳根暴露在晨光里。

这笨拙的举动惹得他轻笑出声，但很快又敛起笑容。

他停下脚步，郑重地唤她：“林疏星。”

既然决定告别江挽月，与过去彻底了断，那么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这是他对未来妻子最基本的尊重。

见他神色严肃，林疏星立刻绷紧下颌，连肩线都不自觉地挺直：“我在听。”

秦铮望着远处起伏的麦浪：“我的事，你应该都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

从军校联谊会初见那天起，她就记住了这个会跳《沂蒙颂》的男人。

在他“丧偶”的第三个月，她顶着流言第一个递上结婚报告，让整个军区都知道。

秦铮是她林疏星要护一辈子的人。

她喉结滚动，重重地点头。

“但我要告诉你，”秦铮指尖掐进掌心，“江挽月没有死。”

“哐当——”

军用水壶砸在车板上。

林疏星像是被子弹击中般僵在原地，寒风灌进她大张的嘴里，咸涩得发苦。

什么叫……没死？

那她这五年算什么？

那些偷偷塞进他信箱的情书，那些为他拒绝的调令，那些深夜对着他照片的深情表白。

全都成了笑话？

她还没来得及带他去摘天山雪莲，没来得及给他看藏在抽屉里的金戒指，就要再一次失去他了吗？

就在林疏星眼前发黑时，一只带着薄茧的手突然握住了她颤抖的指尖。

“但我和她早就结束了。”秦铮的声音像湖麦田的稻草人，“从死亡通知书下达那天起，我和江挽月的婚姻关系就自动解除了。更何况现在——”

他顿了顿，“她是穆云舟的妻子。”

“等、等等……”林疏星结结巴巴地开口，脑子还嗡嗡作响。

秦铮索性拉着她坐在集装箱上，将江挽月如何假扮江稚鱼、如何与穆云舟同居、甚至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就恢复身份的事全盘托出。

“就算她将来拿着军官证来认我，”他冷笑，“可谁能证明活着的江挽月不是冒牌货？毕竟所有人都亲眼见过她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