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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一世一生名 第四十章 纠缠执着又计较

比武开擂之前,作为守擂的水若善依然如昨日一样姗姗来迟,她不疾不徐款款而行,登上高台之时不经意的扫视台下。

明日庄庄主日翔、明月庄大小姐月扬、再远了是武林盟主的大公子江行。

水若善面纱下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动了动,这江湖年轻一辈中响当当的人物今日到齐了,看来这些人对朝野的权势还真是趋之若鹜。

朝堂与江湖,这天下也就只有盛风南国给予他们相辅相成的关系。

水若善抬头看了眼远处高台上的符冥音,后者平静无澜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

她想,不论是符冥音的感情还是他的权力,这一生,她都因为一个先入为主的赫连静有意无意的伤害了他。

水若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殷王夫妇的方向,赫连静却并未到场。还未等她多想,便有人急匆匆的来攻擂。

“我来会会你。”江行这个人,长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型,背着一把大阔刀,身为武林盟主的大公子,在这江湖中的地位却远不如自己的弟弟。

他一个大跨步侧身跨上擂台,不知道是不是水若善的错觉,江行落地的一瞬间她感觉高台也跟着颤了颤。

“刚刚看你几轮较量下来,一个姑娘家家的还真的是挺厉害的嘛。”江行说话间从背后解下自己的大刀,厚重的墩到地上。

水若善的视线循着他的动作一路定格到他的大刀上,她微颔首紧紧攥着手里的短刀,说话的声音有浓重的冷冽感:“叫你爹来为你收尸吧。”

江行端起他的大刀横在胸前,喝到:“放肆!师从哪处山野门派,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名门正派。”

水若善喉间一声轻屑,便被江行的一把大刀直劈脑门。

江行刀重体轻,挥洒自如;水若善灵动轻巧,招式诡谲。这二人一攻一拆间也是让众人看了个过瘾。迟迟未见分胜负,江行这人开始急躁不稳,照着水若善肩骨横劈一刀。

水若善快退两步,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肩上的伤,她迅速的扫视一圈场中的人,包括远处高位上的符冥音,却没有一个人对此一刀有异议。

她皱着眉,发狠的握紧手中的短刀,这一刀,江行分明使上了内力,猝不及防的伤了她。论外家功夫,水若善迟早不是江行的对手,可对方耐不住性子竟破坏了这擂台的规矩。

既如此,那她便也能放开手脚。

这江行,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水若善捻着手上沾到的血,向前伸到江行面前,偏过头轻笑一声,下一刻快速的向江行攻去,后者发现,近身的短刀上杀气刀刀入肉。

江行这才感受到,卸下了温吞攻势的水若善内外皆强,几招下来他就无力招架。

轻小的短刀插喉而过的时候,场中观战的人开始沸反盈天。

江行身为武林盟主的大公子,江湖地位可见一斑,如此却被一个叫不上名号的姑娘家轻易断命,此事本身就够人前人后议论一番。

更何况,江行并不是泛泛之辈,凭自己的实力在江湖中也是有话语权的。而如今杀他之人,取他命竟这般不费力,如此看来,这江湖中能有几人是这姑娘的对手?

符冥音明明灭灭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这个深藏不露的水若善才是真实的,当年那个纯净如水的人,虚假幻灭了,高深莫测的身手他当年竟是丝毫未察。

这样的水若善,与殷王赫连静交好的这个水若善,他留不得。

水若善却像是被挑战上瘾了一样,指着台下阳盛阴衰中唯一的一位女性说道:“姑娘家世显赫,同为女子,不如你来试试可好?”

被点名的是明月庄大小姐月扬,一路观战下来,她深知自己不是水若善的对手,但是身为江湖儿女,身为赫赫有名的明月庄唯一的正统传人,她与明月庄的骄傲不能丢。

水若善草草的处理了肩上的伤,其间她看到有人行至符冥音身边低身耳语了几句。

月扬也算是个女中豪杰,明知是条死路,也能毅然坦荡的面对。

水若善与月扬的交手中,后者处处下风,就在她杀招近身之时,擂台上无预兆的闯入一人挡下这一刀。

明日庄庄主日翔,早早的继承了这地位显赫的明日庄,这些年尽心尽力,兢兢业业,也是一个心思清明之人,在江湖中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几年下来,明日庄的实力远胜于其他几庄,如今也就只有这明日庄还能衬得起那百年大庄的盛名了。

日翔却未给水若善反应时间,上台立定,长剑出鞘,与缓过神的月扬相互配合,成夹击之势。

水若善心下莫名开始慌张,短暂的分神中日翔的剑锋擦颈而过。

日翔与月扬的攻势尝了甜头,越发凶猛。

一时间场中静的落针可闻。

这些江湖人士,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对方的假想敌,可当横空出现了一个水若善这样顶尖高手的时候,他们又都团结起来,视她一人为敌。

符冥音对水若善的输赢始终抱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台下观战之人纷纷看出来水若善越来越不能集中的精力。

她显得急躁且慌张。

“主子。”

珑叁与森肆出声的一瞬间,水若善像是被人惊醒一样突然转过身望着猎场远处的密林。生死之争最忌讳分神。更妄谈水若善这样将整个后背敞开给敌人。

日翔的长剑穿胸而过时,水若善转头俯视台下的水寂青:“他出事了。”

震惊焦急的水寂青拍案而起,一脚踢翻了身前的矮桌,厉声喝道:“不许去。”

甚至不等他把这三个字说完,日翔已抽出佩剑打算再补一剑,水若善回身一掌击飞日翔,使上轻功几个起跃飞向远处的密林。

水寂青、珑叁、森肆本能的瞬间跟上。

符冥音眯眼看着水若善消失的方向,她这样也能感知的到吗?他们之间的羁绊到底有多深!

不明所以的江湖人士也忍不住好奇的寻过去。

水若善脚下生风而过,焦急的寻找赫连静的位置。

未见人她已听见兵器相交的声音。

此时的赫连静正被一群红衣人层层围住,水若善短刀离身,刚戾的插入一人喉中,翻身而入,抽出短刀立于赫连静身侧。

“你受伤了?”

“你受伤了?”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赫连静突然抚着她的额头笑了,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却又觉得没什么说的必要。

水若善打量了一圈,冷厉又不屑的说道:“你们真好大的胆子,敢冒充承壁楼。”

这些人没想到她能一眼看穿他们,面面相觑却又强装镇定:“既然知道是承壁楼办事,就不要前来送死。”

水若善一脱手,一枚信号弹自地上炸起飞上天。

与此同时,这些红衣人齐向他们发难。

水寂青一行轻功远不如水若善,没几步便找不着人影,看着飞入天际的信号弹,几人脚下一点不耽误。

再往后是骑着高头大马的符冥音和打算凑热闹的一群江湖人士。

水若善肩上和胸前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她踉跄了一步便被一人拍倒在地上,撞击之下从怀里掉出一物件。

赫连静迅速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刚站稳的水若善却慌忙又执意向躺在地上的小件扑过去,她全身心都在那件东西上,拼抢似的抓到手里的一瞬间,水若善被人当胸一脚踢向远处。

视线越过崖边的那一刻水若善才意识到自己被踢下了悬崖。

“若儿。”

水寂青目之所及看到的正好是水若善身体离开崖边的那一刻。同时他看到赫连静几步快跑像离弦的箭一样纵身飞入悬崖。

远处骑在马上的符冥音看着自己被吓昏的妹妹符织音,她在看到殷王跳入悬崖的那一瞬间就没了意识,符冥音扯着嘴角像是苦笑像是嘲笑又像是无所谓的随意笑。

他做不到,他自认做不到像赫连静那样,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便跟随着水若善一起跳下悬崖。

本能的生死相随。

这就是这二人真正的关系吗?

一个权力至上的男人却这样毫无顾忌的为了另一个人去死。

他想,倘若哪日他的手里没有了这无上的权力,他也还是做不到这样抛诸一切的决心。

水若善听着耳边的风声烈烈作响,她这个人这几年一直淡漠内敛,随遇而安,不刻意追求也不放任纵容,她甚至勘破放下到对生命也能做到随意自在。

但是她放不下赫连静,有关于赫连静的一切,她都纠缠执着又计较。

当她看到赫连静扬尘一跃的那一刻,她便不愿意也不能接受赫连静落地会死的结果。

赫连静一心只想抓住下落的水若善,崖边逆行的风刀刮得他睁不开眼,水若善的白纱顺风而飞,正好盖在赫连静脸上。

隔着朦胧的白纱他感受着水若善四散飞舞的发尾抽打他脸的疼痛。

那里分明是一片银海。

他一直以为的枯萎的黄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变成这样凄婉的白色。

她不能让赫连静死,她放在心里默默护了这么久的赫连静,不能就这样陪着她死在这无名的悬崖下。

赫连静甩开他脸上的白纱时,那满目的白发越发刺的他睁不开眼。

水若善使尽全力将自己手里的短刀扎进崖壁里,下坠的惯力一路拖着短刀划出深刻的刀痕。她这一耽误,赫连静便顷刻近身,他捞起她抱进怀里,另一只手握上她的短刀。

“放手!”水若善被赫连静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一激灵。

她那半残的手腕怎么承受得住这短刀的拉力。

“我叫你放手。”赫连静握着短刀的手臂青筋突起,凹凸不平的崖壁借着惯性从皮到肉一层一层刮着他的内臂,接连几下凸石的撞击,左臂失力的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脱臼的事实。

这接二连三的缓冲足够水若善调用内力,将身上的白纱挂到一块凸石上。

他们就像荡秋千一样,以一块石和一条白纱为支撑,飘荡在空中。

赫连静拦腰抱着水若善,看着白纱缠在她的小臂上,双手吃力的攀攥着白纱,他觉得疼。不是生就是死的关头,他只觉得水若善有旧疾的双手会疼。

“我们赌一把。”他倾身,额头抵着她白纱上的一双手,“跳下去,是生是死随天命。”

如果他没看错,崖下那望不到边的青绿色应该是水。

“好。”水若善的眼角落下泪,她死死地盯着赫连静的眼睛。她放在心尖上颠着的人,真的曾经那些荒芜成墟的勇气毫不讲理的败给了她对这个人的迷恋。

“别怕。”赫连静只觉得水若善那双黝黑的眸子,从初见第一眼,到如今她像是要去赴死一般,一直都是那样晶亮幽深的光芒。

她的这双眼,自有清风朗月般,自有万顷星海般。

“抱紧我。”赫连静说话间,身体开始下落,水若善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肩处。

赫连静单臂抱着水若善,他收紧臂膀的那刻听见耳边夹杂着风声的一声“赫连静”。然后剩下的那句淹没在了他们跌进水里的“噗通”声中,但赫连静还是揪着尾声听见了。

他听见水若善特意低声压抑的说道:“赫连静,我喜欢你。”

高空落水的巨大压力致使水若善还没落到缓冲点就昏过去了。

赫连静一个人一只手臂两条腿,扑腾扑腾将他们二人带上水面,他拖着自始至终挂在他脖子上的水若善爬上岸的瞬间,脱力的累摊在地上狂喘着粗气。

赫连静推了水若善一把,想将她从自己身上掀下去,可后者下半身翻到了地上,上半身却还是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

赫连静笑的无奈又宠溺,抬起能动的那只手揉着粘在自己胸前的这颗头,让你抱紧你还真的是听话,人都没意识了还能抱这么紧不撒手。

赫连静休息够了,见水若善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将她从自己身上硬掰下来,扛着去寻一处容身之地。

他自己接上了脱臼的臂膀,找到了一处山洞,捡柴架起火堆,迎着昏黄的火光,他轻轻的褪下水若善被血染红的外衣,她的肩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好割开了他曾经留下的那一排牙印,她的胸前背后,同一处对称的剑伤,她的身上最小的伤口要数脖子上被划开的那道口子。

赫连静俯下身,轻柔反复的吻着水若善脖子上的伤口,她是怎么带着这一身伤在他危难的时刻来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