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风南国的武状元选拔并没有因为水若善与赫连静的这个插曲而中断,反倒因为水若善的消失而又归于正途。
亲眼目睹了水若善跌入悬崖的水寂青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带着珑叁与森肆离开了盛风皇宫,他急需组织人手去搜寻水若善。
然而此时的水若善,可能完全处于享受她与赫连静的二人世界而心潮荡漾之时。她半趴在赫连静身上,吧唧着口水扬着嘴角做着不可细细描述的春梦。
赫连静宠溺的笑着吻了她的额角,轻柔的帮她挪了挪位置,缓慢的掀开她身上的衣服。
下一刻赫连静皱紧了眉头,水若善的伤,肩上一刀,穿胸一剑,只一个晚上的时间,竟然看起来像是已经有些时日的旧伤,她的止血能力愈合能力,强的超乎常人到匪夷所思。
赫连静突然回忆到,那时候在天山,经历过各种伤害后,水若善在昏睡的那段时间,她的身体似乎真的是在快速的愈合。
强大是要付出代价的。赫连静一直就明白这个道理。
就如今水若善的身手以及这种愈合能力而言,水寂青所说的折寿到底已经到了多么岌岌可危的地步。
他到底该怎么疼她。
赫连静将手指插入她的发中,珍宝似的一下一下抚着她的白发。
水若善这时候才迷糊的转醒,她感受着赫连静温暖的大掌,像猫一样闭着眼享受的抬起头,蹭着他的掌心。
我系君心君不知,思之不见少白头。水若善心满意足的笑弯了眼角。
与这悬崖下的缱绻不同,高处的人们因为两国急转直下的焦灼关系忙的不可开交。
赫赫威望的大碁殷王赫连静,于盛风南国的狩猎场,众目睽睽之下落下悬崖。
盛风难辞其咎。
然而正是因为被很多人亲眼目睹,所以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毫无意外的落到了承壁楼头上。
承壁楼在江湖中是一个非常矛盾的杀手组织。他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甚至可以无底线的竞价拍卖人头,但同时他们纪律严明,赏罚分明到自律甚严,他们在违法乱纪的同时却能做到恪守承壁楼纲纪。
这种倾向于邪教的组织为江湖人所不齿却又被他们所需要。
至于承壁楼如何从异军突起到势焰滔天,没人能说的清楚,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承壁楼楼主半月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妖人。
江湖人称半月为妖为魔,神出鬼没,所厌之地寸草不生。
围杀殷王赫连静之事传来可信度非常高,因为承壁楼有这能力且敢。
从天云庄倒塌之时起,这江湖便风起云涌。如今承壁楼犯了江湖大忌,弑杀皇亲国戚,这等武林正派自会团结围剿之。
与此同时,大碁与盛风进入了且战且和的混乱期。
第一轮较量下来,盛风以十城为代价换来暂时的安稳。
曾经为了拉拢盛风覆灭载罡部族,大碁承诺所收领土全数归于盛风所有,如今看来,大碁是要一点一点拿过来了。
赫连静背着水若善走在望不到边的山谷中,一个悠悠嗒嗒的唱着欢快的曲子,一个满眼宠溺的扬着嘴角。他们将朝堂与江湖,将世间所有俗世抛却脑后。
“那里那里”,水若善指着前面一个小山坡,从赫连静背上跳下来,直奔过去。
赫连静望着她的背影,疼溺中始终带着酸楚,他抚摸着自己手臂上颜色鲜红的伤,她那么重的伤,几日便好的不足为患,疼痛对她来说似乎也比别人少的多。
知道的越多,他越害怕,如今哪怕给他一个除了吃什么也不会的傻子他也乐意。
水若善惊喜的表情很夸张,她转过头冲赫连静挥挥手,然后躺在地上滚下了山坡。
赫连静惊慌的跑过去,入眼的是一望无垠的花海,他站在凸起的山坡上,低头看着水若善在无尽的姹紫嫣红里打滚的样子。
他想,有朝一日,水若善的生会成为他强扭天意的执念。
水若善踩着广阔无边的鲜花,站在坡下仰头望着赫连静,她迎着阳光歪着头,摇着两只手里的花簇,调戏着他喊道:“大美人公子,来给爷笑一个!笑好了赏你吃食!”
站在高处的美人公子,紧紧的盯着调戏他的人。那人眼里的重影是赫连静大大小小的身影。
情之所至,赫连静脱口而出:“我们成亲吧。”
水若善惊慌失措的丢掉了手里的鲜花,眼里的慌张与忐忑一闪而过,那分明是惊吓多过惊喜。
赫连静一双火眼金睛看的很是清楚,他沉着眼,这样的水若善分明不正常。
后者不知所措之时,抬手挥了一下头顶上不厌其烦的飞虫,指尖立时传来刺痛,然后水若善听见身后沉闷的嗡嗡声,她小心翼翼的回头瞅了一眼,下一刻拔腿就跑。
“啊啊啊啊啊,蜂群啊!”水若善撒开了往山坡上跑,跑到赫连静身边拉过他一路狂奔。
赫连静被水若善牵着,看着前方奔跑中肆意飞扬的白发,他穿指而过与她十指相扣,这一次不管她顾忌的是什么,都让他来承受。
大碁与盛风组织的搜查队开路到悬崖下的山谷中时,赫连静与水若善早已离开了那里。
江湖中被归为邪教的承壁楼受到了两方势力的围剿。一方是以武林盟主为首的正道人士,铲除邪教以正道义;另一方是来自大碁的官府通牒,剿灭乱贼且铲草除根。
承壁楼行事诡秘,神出鬼没,两方夹击下并未受到多惨重的打击。
而朝野上,盛风略逊一筹,但也根深蒂固,不是大碁能随意拿捏的。
那封永修兄弟之盟的诏书此时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这天下,不可一日无主,也不可并驾齐驭。三方之时还可互相牵制鼎力相挟,若只剩下这两股势力,那便必会分出个高低上下。
大碁与盛风,敌不动我不动,相安无事的表象下暗潮涌动。
殷王夫妇一直就像是这两国交好的一把钥匙。
而赫连静的此次事故直接成为了双方破裂的导火索。
大碁已经是凛冬飘雪的季节,盛风南国的寒冷比之还是要暖和一些。
南方偏远小城的一户农家里,黑夜里悄没生息的溜进去一个黑影,院子里瞬间炸起突兀的狗吠声,吓得黑影刚落地又一个跳跃翻上墙。
院外等着的人接住从墙上慌忙滚下来的人,挑眉问道:“你打不过狗?”
后者抱着发问者的脖子,压了压惊:“我。。。忘了。”
被抱的人还没回过神,就被下面的人又扔到墙头上,她仔细的找了找狗的位置,然后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过去,看着那大黄狗软绵绵的摊下去,她一翻从墙头上跳下去,蹑手蹑脚的朝院子里晾衣服的角落跑去,收了几件衣服然后一溜烟的跑进旁边一个小矮房。
刚才等在院外的人在她落地以后,跳坐到墙上欣赏着她在黑夜里鬼鬼祟祟穿梭的身影。
月黑风高夜翻墙偷东西的两个人正是几伙人寻了几个月也未见的赫连静和水若善。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嬉戏惬意,从那山谷中自在逍遥的走出来,直到遇到这户人家,水若善就觉得自己得借点衣服御寒顺带吃点油水。
赫连静稳坐在墙头上看着院子里的水若善从矮房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小铲子,然后她走到院子里一小片菜地里,弯着腰就开始挖。
墙头上的人噗嗤一声笑出声,他干脆侧躺下去,宠溺又无奈的看着水若善,这人,偷东西偷的这么厚颜无耻。
水若善将地里刨出来的东西刚抱进怀里,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鬼啊!!!!”吓得她扔了手里的东西拔腿就跑。
她这一吼,屋子里亮起了灯,水若善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借着屋里透出来的灯光,她看清了撞她的是一只鸡。
一看不是鬼,水若善想也没想脚下一个急转,又回头去捡扔了的东西,一股脑揣进怀里的时候又被那只鸡啄了一下,屋子里的人冲出来拿着把大扫帚追着水若善拍。
鸡飞狗跳。这就是袖手旁观的赫连静对水若善偷东西幸灾乐祸的总结。他笑的不能自已,翻个身从墙上跳下去,轻飘飘的走了。
水若善被这只战斗力极强的鸡跳到脸上追着啄,无奈之下脚下生风,使上轻功跑了。冲出去不远便看到前面背着手慢悠悠散步的赫连静。
后者听见动静转过身接住了飞扑到自己怀里的水若善。
“快跑快跑,这鸡忒凶了,打不过打不过。”赫连静听着她的碎碎念,笑的前仰后翻。
水若善满载而归,与赫连静坐在一棵树上分赃。
她偷了几件衣服用来御寒,大一点的分给赫连静,小一点的全套在自己身上了还是觉得冷,她想得去有钱的大户人家偷点更保暖的棉袄来穿。
从地里挖出来的萝卜到河边涮了涮看起来很水嫩,水若善指着递给赫连静的几根萝卜,“你的”,接着掏出从矮房里偷来的油葱饼,咬了一口,“我的”。
“嗯?”赫连静挑着眉斜扬着眼角。
水若善往自己嘴里又塞了一口饼,“我吃萝卜丝,不吃萝卜块。”
这毛病......
赫连静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伸出食指覆在她的唇上,倾身慢慢的靠过去。
水若善下意识揪着狂跳的心口,快速的眨着眼咽了咽口水。
赫连静挨上去轻轻的点吻着她,身子越压越低。
水若善紧张的一直眨眼睛,慢慢的放松下来闭上眼的瞬间,扑腾一声从树上翻了下去。
赫连静眼疾手快的抄住了水若善的油葱饼。
树下的人爬起来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屁股,又迫不及待的爬上来坐在原处。
赫连静若无其事的填着肚子,对旁边那迫切又情深意切的眼神视若无睹。
天边的明月调皮且欢脱。
水若善痴迷的望着赫连静的侧颜,那高挺的鼻梁令她心花怒放,那浓睫下勾魂摄魄的凤眸令她深陷其中,那清冷高傲的气质就像深夜里挂在天边照射尘世的白月光,那空中轻晃的双腿就像搅乱她心湖的船桨令她心神荡漾,她对这个人的迷恋穷尽一生也讲不完。
旁边盯着他的那双眼越来越炙热,赫连静转过头迎上她深情脉脉的眼眸。
水若善匆促的捧着他的脸,拉过来与自己呼吸相交,声线里极尽柔软与缠绵:“似画中妖月下仙一般,真真好看的举世无双。”
赫连静心中的炙热顷刻燎原。
水若善红着脸凑到他的唇角边。
赫连静缓慢的闭上眼,接住她主动又笨拙的吻,她生涩的只会一点一点的轻啄。
他爱极了这个人对他轻佻大胆又深情的样子。
忽然睁开眼,赫连静揽过她的腰扣进怀里,疾风骤雨般迫切灼热的吻着她。
他恨不能将她吞噬进自己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