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母亲被关禁闭后,西月书日日来水庭轩照料,她的身子骨也逐渐硬朗起来。
看着母亲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气色越来越好,西月书稍微松了口气。
她将亲自煮好的药膳端过来,坐在桌前,冲母亲眨巴着眼睛说道。
“母亲,改日得空,你教我习武吧?”
母亲对此着实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想起要习武了?”
京城中的大家闺秀,皆被世人要求克己复礼,行事也得贤良淑德。
可西月书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也知晓,与其深究女红又或是诗书琴艺,倒不如学一些傍身的本领。
西月书抬起手轻轻晃动母亲的胳膊,向她撒娇。
“母亲,世事难料,女儿也想要保护你。”
世事难料自然是真。
母亲轻笑一声,反过来拉着西月书的手。
“好,母亲日后便好好教你。”
起先,西月书便和云非鹤达成共识。
他愿意将林姨娘交给西月书处置,无非是因为西月书承诺会替他找到神医。
林姨娘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云非鹤自然希望西月书能够尽快将神医请来。
可眼看着妹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云非鹤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暗中前去镇关侯府,打算私下见西月书一面。
水庭轩内,西月书依然在母亲身边照料。
白芷适才见过云非鹤,匆匆地打算上前。
却碍于侯夫人也在的缘故,她不禁有些迟疑,登时停下脚步。
西月书一抬眸,便瞧见了白芷面色沉沉的模样。
她轻声细语地说道:“母亲,我过去看看。”
眼下母亲需得静养身息,西月书自然处处小心着,也生怕她再出什么岔子。
离开前,西月书不忘叮嘱两句。
“芙蕖,你便留下好好照料母亲。”
唤芙蕖的侍女毕恭毕敬地俯身行礼,当即应允:“奴婢遵命。”
交代清楚后,白芷在西月书身边附耳低声说道。
“小姐,是云尚书来了,此刻正在偏门等着。”
云非鹤来,自然是为了神医一事。
西月书回过头看向母亲时,便直接说道。
“母亲,云尚书事先愿意帮忙,是因为女儿答应帮他医治卧床不起的妹妹。”
“他这一趟贸然前来,定是家中出了变故。”
为避免母亲徒增忧虑,西月书索性把这件事说明白。
可宋柔身为母亲,难免忧心忡忡,生怕女儿大显身手地替云家姑娘治病,将来这事传出去,走漏风声,会有人想方设法地算计她。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书儿,你毕竟是女儿家,若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西月书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快的笑容。
“母亲尽管放心,女儿自有分寸。”
生怕母亲不信,西月书又信誓旦旦地承诺。
“女儿前去云家替人看诊医治,保证乔装打扮,让那云非鹤辨认不出,到时候,女儿只需要装作是济世救人的神医即可。”
西月书这么说,母亲无奈地轻叹一声。
“罢了,你且去吧。”
与云非鹤合作,确实有些冒险。
但云非鹤起码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他也绝对不会像是凌九昭那般算计。
西月书轻轻地点头,便跟随着白芷一路前去。
她果真是在后院偏门瞧见了云非鹤。
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负手而立,远远望过去,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
西月书径直抬起脚步上前,她故作不知情,反问一句。
“云尚书今日怎会不请自来?”
云非鹤转过身来,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尽是冷意。
“大小姐莫非忘记了你我二人的约定?”
西月书自然没忘。
她微微侧身,只低声说道:“不瞒您说,那位神医已经被我请回来了,此刻正在我院中候着。”
顿了顿,西月书弯起唇角,笑道:“云尚书稍候片刻,我这便去请他过来。”
面前的西月书,分明是满脸坦然自若,可云非鹤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云非鹤敛下眼眸,指了指一边的白芷。
“让她去。”
显然,云非鹤心生疑虑,不愿轻信她的话。
西月书的脚步一顿:“云尚书,您信不过我?”
绝非云非鹤信不过西月书的本事,只不过,云端月的病情突变,身子虚弱。
府医甚至说,不日即将殒命。
云非鹤忧心忡忡,自然放心不下,也唯恐西月书从头到尾都是在耍他。
见云非鹤没回应,西月书抬起脚步就要走。
恰在这时,云非鹤伸出手去拦。
“我与你一起去。”
他若是跟来,西月书当然没办法易容。
西月书回头看向云非鹤,说话时,带着些许疏离和淡漠的意味。
“云尚书,你担心令妹的状况,我能理解。”
见状,白芷匆忙上前两步来,挡住云非鹤,成为二人之间的一道屏障。
西月书面色冷淡,借势多说几句。
“但云尚书也莫要忘记了,你我男女有别,你屡次三番地贸然闯入我的闺房,这种事若是传出去了,将来我也会遭受无数人的唾骂。”
西月书所言,句句属实。
云非鹤终究是停下脚步。
“那我在这等着。”
谣言中的云非鹤,手段毒辣。
西月书适才板着一张脸,故意夸大其词,指摘云非鹤的过错,也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
不料,云非鹤不曾深究。
紧接着,西月书便领着白芷匆匆离开。
渐渐地走远了,西月书方才松了口气,回想起适才的情形,竟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还好他没跟来。”
白芷不禁有些不解。
“小姐,这毕竟是在镇关侯府,云尚书就算再怎么肆无忌惮,他也不可能擅闯吧?”
今生今世的云非鹤,妹妹尚在。
他依旧留有一丝善念。
可西月书记得很清楚,上一世云家千金因病去世后,云非鹤行事手段更为毒辣,为人愈加狠绝凶残。
他对人毫无情分可言,行事也很是极端。
西月书从繁杂的思绪中渐渐回过神。
她不好多说,只随口吩咐道。
“好了,你也别多想。”
白芷虽是有些困惑,却没再执意追问下去。
回到卧房后,西月书立刻换了一身素净的长衫。
她上一次乔装打扮的那身衣裳,被云非鹤瞧见,是万万不能再穿。
为了避免露馅,西月书还特意披上了一件墨色的斗篷,一层青纱遮挡大半面容。
考虑到云非鹤和寻常人不同,他素来谨慎入微,西月书又特意易容一番。
瞧着铜镜里的人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舒了口气。
收拾妥当,西月书便随白芷前去见云非鹤。
听到脚步声渐近,云非鹤回过神来,他抬起眼眸望过去,便瞧见了跟前的人。
他不由得皱着眉头,质问一声。
“你便是西月书口中提起的神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