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处处透着威压。
龙椅上的皇帝身为九五至尊,更是举世瞩目。
母亲携西月书上前两步,毕恭毕敬地跪下来行礼:“臣妇叩见陛下。”
西月书敛下眼眸,低声道:“臣女见过陛下。”
近日京城中谣言四起,镇关侯府中的家事甚至闹上朝堂之中,成为众矢之的。
身为一国之君,皇帝不得不管。
“朕听闻镇关侯府中,这些天闹出不少事端?”
皇帝上下打量着这对母女,满脸都是漠然和审视,眼底还藏着些许杀意。
将家事闹到台面上来,镇关侯府还是第一个。
西月书缓缓地抬起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坦率和从容。
“陛下处处操劳家国之事,实属勤政爱民。”
顿了顿,西月依然不卑不亢地说道:“臣女自知有错,本不该将此事闹大,但这事不仅仅事关镇关侯府的荣光,亦是陛下的家事。”
听西月书这么说,皇帝不由得眯了眯眼眸。
“那你且说说,此乃何意?怎的就成为朕的家事了?”
母亲心系西月书的安危,本想插手其中。
这时,皇帝微微抬手示意:“让她说。”
西月书表现得落落大方,她颔首低眉时,将这一切的因果娓娓道来。
“陛下,不瞒您说,侯府中陡然闹出这么多祸端,都是臣女的不是。”
纵使被皇帝注视时,西月书也不曾露怯。
“太子于臣女无意,唯独属意家中的庶女西月苓,太子来家里协商想要将太子妃一位留给妹妹,让臣女自请为妾,臣女实在…”
前世的今天,太子凌九昭暗箱操纵,处处陷害她。
今时往日,已截然不同,西月书断不会重蹈覆辙。
西月书眼眶中全是血丝。
明显是一副被欺负狠了,有怒却还是放低自己的姿态顾忌了皇家颜面。
“陛下,臣女无法得太子殿下青睐,还惹他心生厌恶,是臣女的错,臣女愿意退婚,绝不会成为太子殿下追求真爱的绊脚石。”
“只求太子殿下不要把臣女的尊严踩在脚底践踏。”
西月书举止娴雅,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的样子,就是皇帝钟意选她为太子妃的原因。
他当初替凌九昭选妃时,器重西月书的缘由,自是因为她的背景和家世。
她身为镇关侯府嫡长女,端庄淑德,而西月书身后的母族将来定是能够好好扶持太子。
谁成想,这太子如此荒唐行事,好端端竟是看中了镇关侯府不值一提的庶女。
只见皇帝低低地咳嗽一声:“朕圣旨已下,公然退婚实在有损皇家威严,但朕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
一起到太子的荒谬行径,皇帝不禁恼恨。
嘴里却不得不为太子收拾烂摊子:“这样,你与太子的婚事便暂且推迟,婚期日后再议。”
皇帝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
西月书深知,帝王的一言一行皆被视作圣旨,决然没有回旋的余地,他能够开口拖延婚期,实属不易。
“臣女遵命。”
自打西月书和母亲入了一趟皇宫,那个便宜爹便彻底地销声匿迹了,也不再来将军府找。
母女二人索性在将军府惬意的住下来。
西月书自然也没忘记自己留下来的意图。
上一世,舅舅背叛外祖父,害得将军府上下几百号人背负上谋逆重罪。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西月书趁着无人察觉时,乔装打扮后,暗中偷偷跟随在舅舅身后,想要一探究竟。
舅舅虽是纨绔了一些,他素来沉溺烟花柳巷之地,若将军府安生,他自然也能潇洒下去。
但他究竟为何谋害将军府?
又为何竭尽全力地迫使自己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这一点,西月书始终想不明白。
扶春楼,堪称京城中数一数二的花楼。
正值深夜,里外围聚着不少沉迷美色的男人。
西月书阔步走近,本想尾随而入,却见舅舅突然停下脚步来,他微微挑眉,随手掏出一块腰牌。
“溪娘可在?”
那老鸨笑眯眯地望着舅舅,收下一锭金子。
“宋少爷尽管放心,溪娘在老地方等着。”
说过三两句话,舅舅便径直往里去。
西月书回过神来,她正打算向里跟着,却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拦下来。
“这位清秀的小哥,莫不是也来扶春楼寻欢的?”
“小哥瞧着倒是面生,可是头一回来?”
姑娘们纷纷涌上来,又伸出手摆弄着西月书的胳膊和衣袖,各个皆是柔情蜜意的。
闻着这浓重的胭脂水粉味,西月书一时还有些不适。
她低低地咳嗽,压着声音:“小生今日是来听曲儿的,几位姐姐莫要争了。”
说罢,西月书取出事先备好的碎银子:“这些便留给姐姐们买些茶点。”
瞧着西月书出手如此阔绰,还有人不依不挠。
“公子既然是头一回来这种温柔乡,当真不想逍遥快活一番?”
“素娘,这小哥可是我先瞧见的。”
趁着姑娘们你争我抢之际,西月书讪讪地笑了声,快步走进扶春楼。
适才西月书也听见了舅舅和老鸨的对话。
这溪娘究竟在何处?
当西月书漫无目的地寻觅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溪娘,你怎能就这样抛下我!”
听声音很是熟悉。
西月书的眼眸一闪,立刻想起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是舅舅!
一行人闻讯赶过去,西月书便藏匿在人群之中。
厢房里并无打斗痕迹。
躺在床榻上那貌美如花的女人脖颈上有一道血痕,脸色惨白,就连唇瓣也没了血色。
这显然是失血过多而亡。
再一抬眼,西月书就瞧见满脸悲怆之色的舅舅,他小心翼翼地将女人搂在怀里,眼眶中饱含泪水。
“溪娘,究竟是谁害了你?”
“待我将那人查出来,定要他血债血偿!”
周遭的人皆是对这一幕唏嘘不已。
正当此时,老鸨步伐匆匆地赶过来,她手里紧攥着一方手帕,一边哭喊着,一边痛斥。
“溪娘,你的命好苦啊,你若是再等等,宋少爷便会替你赎身过好日子了。”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竟是要这般害你。”
在哭喊声中,一阵铿锵有力的步伐声响起。
下一秒,以云非鹤为首的刑部侍卫便及时赶到。
藏身在暗处的西月书只觉脖颈一凉,她心思微动,向后退了几步。
她微微抬眸,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云非鹤。
今日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官服,浑身上下透露出致命的压迫感。
只见云非鹤眉头微皱,环顾着四周,冷声开口道。
“本官听说,扶春楼今日发生了命案,便特意带人来查探一二,还望诸位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