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温知江难得地露出错愕的神情,“他……刚不是说他师父已经……??”
陆离点点头,眼底染上几分森然冷意,嗤笑:“看来茅山内部出了点问题,说不准杀你的人就出自茅山。”
“所以……或许古智也是被算计进来的,他会出现在这,是因为有人也想杀掉他?”温知江看向陆离,虽说是疑问句,但却是笃定的语气。
“嗯,很有可能。”陆离点点头,忽而挑起唇笑了笑:“小少爷,你觉得茅山少掌门死在咱们身边,仙门百家会怎么认为?”
温知江眉头皱了皱,又平展开来,陆离都说的这样明白了,他怎么会听不懂?
就在陆离以为温知江会发怒的时候,温知江却异常冷静地说道:“他们已经要杀了我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多一条少一条有什么区别?”
陆离一怔,随即笑出了声,伸手在温知江脸上捏了一把,“小少爷说的没错。”
收手后陆离捻了捻手指,温知江的皮肤很白,也……很滑,看着瘦瘦弱弱的,但脸捏起来手感还不错……
温知江却怔怔地,眸子里浮现些许茫然,刚才那种感觉……有点熟悉啊,好像是谁以前这么做过一样。
见温知江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陆离以为他在想茅山的事,出声安抚:“先别想太多,从这鬼城出去以后再做打算。”
温知江回神,明显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出去再打算。”陆离嘴角掀起一抹算计的笑意,不管是谁想算计他,都得付出代价!
温知江和陆离回到店面的时候,乔木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简少白聊天,见温知江和陆离回来,挤眉弄眼暧昧地道:“你们俩这么快就回来啦?”
还特意贱兮兮地咬重了‘那么快’三个字,一脸不怀好意的猥琐笑容。
温知江为人冷淡,压根没搭理乔木,耳尖却染上一抹红。
陆离往乔木那边瞥了一眼,凉飕飕地道:“小心今儿晚上见乔老爷子。”
乔木正色道:“不巧,家师前年已然仙逝,我还特意在坟头压了两道符,想必诈尸也诈不出来。”
陆离高深莫测一笑:“如何不巧?招魂我可熟得很。”
沉默片刻,乔木冷静转身:“失陪了。”
乔木这个人是个十足的硬骨头,从小就颇有匪气,用他师父乔老爷子的话说就是——野惯了。
他和陆离从小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那时候乔木就是一群孩子里的刺儿头。
赶尸人不是个好营生,基本上都是一生孤寡,乔木的师父叫乔生,一生未娶。
乔家老爷子是和温怀风一起去的孤儿院,二人私交甚笃。
温怀风一眼看中的就是稳重睿智的陆离,而乔老爷子也是个有意思的,非要养个闹腾的,于是就有了乔木这么个能咋呼的徒弟。
一物降一物,温家师徒俩格外和谐,陆离在温怀风面前一直是稳重内敛的好徒弟,但乔家则是……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乔老爷子崇尚以暴制暴,你小子跟我硬?耍到你服软!
例如半夜冰凉凉的尸体摸上床,例如吃着饭桌子下爬出个咯咯笑的婴儿,例如走着路会忽然出现一只手抓着他脚踝,诸如此类,乔木这辈子就怂两个人¬——一个是满肚子坏水还会装成熟稳重的陆离,另一个就是玩死他不偿命的师父。
对此,乔木感慨自己的生活实在是过于跌宕——兄弟是小狐狸,师父是老狐狸!
夜幕降临时,整座城阴气暴涨,比起白日里的沧桑更显阴森,没有一丝风,没有一丝声响,安静的让人觉得丧失五感。
陆离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张黑色的纸张,咬破食指在上面以血画就符咒,三两下折成一个纸飞机。这是阴山派的折纸降阴术,以血画符,无需号令,即可指明阴气来源。
陆离一般是不愿意用的,毕竟咬手指还是很疼的,而且一般的鬼怪凭他的五感就能找出来,实在不行还有罗盘呢。
可惜这次陆离两手空空,只得以血为媒来寻阴气来源了。
陆离将纸飞机随手掷出,纯黑色的纸飞机融入黑夜,仿佛羽毛一般在黑暗中飘飘悠悠地飞出了茶肆。
简少白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那个纸飞机,他们茅山也有类似的法术,例如剪个纸人可以走来走去的,但是……其实就是花架子,并没有什么用,不能打架也不能通信,说白了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跟着它。”陆离一马当先抬脚跟上了纸飞机,拇指轻抚食指的伤口,心说,下次得带个针,扎一下总比咬一下强。
温知江的表情一直淡淡的,虽然惊讶但也没表露出来,一回头却对上乔木的略有深意和诧异的眼神,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乔木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错觉吗?
虽然陆离没有明说自己和乔木的关系,但温知江能感觉到他们俩对彼此都很熟悉,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温知江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回想起陆离与乔木斗嘴时的模样,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自在起来。
温知江一向理性,固执且果断,而且他也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双,并不是个纯的直男。这段时间陆离对他若有若无的暧昧,温知江又不是个傻子,当然感觉到了。
他都死了,又和那家伙定了什么主仆契约,估计这辈子都得跟他牵在一起了。
而且对陆离的亲近也没有多反感,温知江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很快的接受了自己和这个智障师叔凑合凑合过日子的想法。
但是乔木的出现让温知江有些彷徨,他是离不开陆离了,但是……陆离却可以喜欢别人啊。
温知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男人隐匿在黑暗中的脸,目光复杂,幽幽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纸飞机仍然慢悠悠地飘着,忽上忽下。
陆离忽然道:“小少爷,感觉到什么没有?”
温知江瞥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牵过去的手,心说牵了就牵了吧,怎么还得问问感觉?能有什么感觉?!
陆离趁机捏了捏他的手指,而后便听见陆离笑说:“不是这个,问你有没有感觉周围有什么不一样。”
温知江又仔细感觉了一下,发现周围的温度……似乎低了一点,犹豫着道:“……冷了点?”
说罢,偏头看着陆离,他正盯着那只黑色的纸飞机,隐隐能在黑夜中看见他俊逸的侧脸,熟料他忽而偏头笑了笑,道:“不是冷了,是阴气更浓了,妖气,鬼气,尸气,属阴,罡气,则属阳,学着些,很重要。”
陆离见温知江听的认真,殊不知温知江是在纳闷,心说我算什么?算鬼?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师叔这就开始上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