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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须臾 第三十章 风月楼宴风月事

他不告诉我我也能猜个八九分,八成是贿赂各方妖怪得来的。

这个世界上有像我们这种住在须臾境、和人界几乎毫无来往的妖怪,也有隐藏在人界,甚至行走于人界之中的妖怪。我这一路上有一次跑到密林野地里解手,就曾遇到过一两个这样的妖怪,好在没有发生过什么尴尬事。

但我知道人界的这些妖怪并不都如我所遇见的那几个隐于山野间的妖怪温和善良,有的为着修炼会不惜堕入邪门歪道,甚至害人性命——除妖人之所以老是跟妖怪们过不去,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拜这些不成气的妖怪们所赐。

我二人到这兰城来的时候儿不算晚,但也算不得早,两日以后就是江湖会和风月楼的招亲宴。说来也巧,这两件大事竟然正好撞在同一时间——江湖会少说也得开个三五天,而风月楼的宴估计也不会很快结束,据说三小姐眼光很高,不找到对的那个人怕是不会愿意委屈下嫁。

在客栈里歇过一阵儿之后,我本想到这大楼帝都的热闹地方好好逛上一逛,但至知却好说歹说把我劝住,说:“你要是不想再招惹上什么是非,就最好给我安分点儿。天子脚下,皇城贵地,丢个果核儿下去说不定就能砸到个王公贵胄,你又是个经常闯祸却不自知的……”

彼时我正倚着窗子边剥干果,边听他教训我,一时没注意手那么一滑——就听见窗子底下传来一声惊呼:“哎呀——谁丢的果核儿!”

我顿时一惊,连忙趴到窗子外面往下看,见是一行两人,也不知道被我砸到的是谁。我往下看的时候,那两个人也正好抬起头来寻找丢果核儿的肇事者,于是我们的目光正正好儿对上——不得不说,兰城的路真的很窄——我砸到的正是我正竭力躲避的神教小使达达汗。

我原以为就像在城门口时那样,华月根本就不会搭理我,但没想到他在原地伫立一会儿之后,竟然抬步往客栈里走来。

我顿时紧张起来,拉着至知问:“怎么办、怎么办?是华月!”

“怕什么!”他说,“有我在这儿,他还能把你怎么样?”

其实我觉得华月并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一想到马上就要和他面对面,我还是紧张得不得了。情急之下我心生一计,一个箭步冲到门边把门闩上。但这对付寻常人还可以,对付神教的人却是没什么用。

我跑回来把凳子从桌子底下拉出来,只半个屁股坐上去,祈祷华月找不到我们,但我刚这么想,粗暴的敲门声就响起来。

“开门!”

门外达达汗在喊,但我不敢动。

“开门!再不开门就砸了啊!砸坏不算我们的啊!”

最后我终于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拿下门闩,把门打开。

我装模作样地寒暄道:“呵呵……原来是你们呐,好久不见——”——其实我们刚刚在城门口见过没多久。

达达汗作为被砸的受害者,说起话来理也直、气也壮,道:“说吧,你怎么赔我?后天我还得去风月楼求姻缘,现在被你这么一砸,把好运气都给我砸没了!要是到时候儿我抢不到姻缘,怎么办?”

我没有抓住这话的重点,反问他:“这么说,你想要娶三小姐?”

“不是我——”

“那是……”

华月越过他直接跨进屋里来,我瞪大眼睛看向他,唯恐他有什么动作,却不料只是听到他说:“也不是我。”

此刻我的脸色应该相当精彩,带着极大的惊吓语气道:“我倒没有看出来……木欣竟然喜欢姑娘……”

这时我头上突然被人一拍,想想就知道是谁!我气愤地转过头去,用眼神表达我对挨打的不满,至知却看也不看我,只对着华月说:“华教主见笑了,我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人笨了一点儿。”

“我是你姐!”比起他说我笨,我似乎对于“妹妹”这个称呼更加愤怒。

“我这是为你好。”至知说,同时扳起手指来给我算,道,“你看啊,如果你是妹妹,我就是你哥哥,哥哥保护妹妹是天经地义;可你若是非要做我姐姐,却还要我这个弟弟来保护,那多丢人!是不是?”

给我讲完这其中的道理,至知双手一摊,留我自己思量个中利害。但我还没有思量出个结果来,头又被重重地拍一下!这回却是华月。

华月看着我,说:“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我瞬间陷入愕然,这时华月已拂袖而去,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达达汗也不再纠缠,紧走几步跟上他家教主,于是我失手砸人一事就此不了了之。

我想,从我认识华月到现在,他就只有刚才那一句话说得像个聪明人。

至知对于我的“保护”或者说“防备”简直快要达到一种变态的程度,他简直恨不能拿根链子把我套牢,他不在的时候就把我锁在房里,他在的时候就把我牵出去溜。我对此表示强烈抗议,但发现这一套他不吃,于是我立刻改变作战措施,开始好声好气地同他讲。终于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第二天,至知允许我上街去看看。

其实逛街并非我的真实目的,我最想看的是大楼帝国的皇宫。

大楼皇宫凡九百九十九座宫殿,坐落在帝都兰城之北、王者山上。每逢帝王寿辰日,大楼帝国七十二封国的侯王就会携子徒步登临王者山,为天子祝寿,这堪称是大楼的一大胜景。那天任你是什么王公贵族,都得老老实实地一步一步给我爬山,遇风你就得顶风,遇雪你就得踏雪,遇上太阳你就得晒着——定下这个规矩的本意其实是要彰显天子威严,但没想到的是还间接造成一个有趣的现象。

因为这一年一回的天子寿辰,各国诸侯和世子们在吃食上都显得比寻常百姓还节制,谁都不敢稍微吃胖,毕竟顶着一身肥膘爬山可得要了人半条小命儿。

可惜这回我是无法得见这等胜景的。

王者山上最高的宫殿不是朝臣议事的金殿,也不是天子的寝宫,而是摘星楼——据说国师占星大人就住在里面,已经二十年不曾下楼一步,连当今皇上明德天子都没有见过他一面。

大楼帝国当今皇上明德天子年方二十,他父皇昭德天子英年早逝,而且只留下他一个子嗣。登基时明德天子只有三岁,路都还走不利索,是被他母后仁仪皇后抱上皇座的。一直到现在,整个大楼帝国基本上都是左右两位丞相在帮天子管事情。

我站在王者山脚下,眼望山巅的摘星楼如凌云端、直逼九天,不禁唏嘘不已——要想见占星大人,恐怕不是件容易事儿。

终于等到江湖会到来的那一天,至知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把剑让我背在背上,并让我原地转几个圈儿让他看。他边打量着我边点头,显然对于他自己的聪明周到很是满意,说:“对了嘛,这样才像一个江湖儿女。”

我往镜子面前那么一站,看上去倒还真有那么几分英气,既不张扬也不过分惹眼。我问他:“这把剑你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哦,这把呀……我从铁匠铺的匠人手里讨来几块废铁,自己打的。”

我本来还想解开布条儿抽出剑来看看剑刃锋不锋利,结果让他这么一说,顿时就失去要一看究竟的兴致。

“不磨蹭了,这就走吧。”我打开房间的大门,清风顿时扑面而来撞了我一个满怀。等着我吧——风、月、楼!

我不曾见过大楼帝国的皇帝嫁女儿是个什么排场,不过想来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所谓“风月楼”,其实占据着兰城东边儿的一整条街,这条街上的每一座小院高楼的名字前面都冠以“风月”两个字——风月照楼、风月清楼、风月松楼、风月山楼……

此时十里长街都已张灯结彩、红绸高挂,红绸的尾端留着一小段儿颜色各异的穗子,无风时穗子平顺地下垂,起风时各色穗子便和大红的绸子一起旋转翻飞,入目怎一个壮哉了得!

穿着各色衣裳的人往来穿梭于其间,明艳的、深沉的、雍容的、清贵的,凡此种种,不可尽说。单看这排场和气氛,至少已经把三里国小世子那场婚宴给比下去了。然而这还只不过是风月楼三小姐的招亲宴而已。

这是摆宴的第一天,也是江湖会的第一天,我不知道华月这个时候儿到底在哪儿——他似乎既要出席江湖会,也有意要来风月楼凑热闹。但江湖会在兰城西边儿,风月楼大宴在东边儿,两地之间隔着大半个兰城,想来应该不会有人在一天之内两处奔波。

随着我的手一拨,面前三尺珠帘玉挂叮铃作响,音质上乘,可见上面串连的玉石珍珠也不是凡品。这倒不是说风月楼多么有钱,而是他们本来就是大楼做玉石生意的鳌头,就算什么都缺也不可能缺玉石。

我对这些玩意儿颇为稀奇,行走间不自觉地就停下脚步来,伸出手不安分地拨弄着,玉石和珍珠相撞不断发出好听的声音,我正玩儿得起劲儿,突然被至知一个巴掌拍来!

“敢来这儿的人都是大楼帝国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羞不羞?让人一看就知道没见过什么世面!”

“我只是看看、看看……”我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但手上仍然不安分。

至知算是深知我的,拿“脸皮”这件事来要挟我显然毫无用处,我往往不要脸起来连自己都吃惊。于是他换个策略对付我,鼻子朝天哼哼着说:“你敢拽一颗下来试试?你要是敢,咱们今儿个就绝对别想再走出这里一步!”

为着小命儿我赶紧收手,心虚地四处张望起来,果然就看到人群中还有房顶上有几双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怪不得风月楼这么放心在这些地方挂上这些玩意儿,原来不是不怕偷,而是有人盯着呢。

“这边走。”

说着至知拉着我七拐八拐,他似乎对这里的路很熟,很快我们就来到一扇大红门前。这扇门高约摸两丈有余,墙更是高三丈不止,不可谓不气派。

我二妖一来到门前,守门的两个人就合力为我们推开大门。临进去的时候,其中一个还好心提醒道:“二位公子可来得不早,还有一刻就不给开门了……”

两扇门缓缓在我们背后合上,看到眼前毫无防备映入我眼帘的景象,我已无暇跟好心的守门人客套,因为这具有极大冲击力的画面已经狠狠撞上我的眼睛,顺带还堵上我的喉咙,让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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