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后的那个周末,她没回家。在校园里恰巧碰见,我约她,她爽快应允。我请她在市中心的酒楼里吃川菜,然后去打台球。她对台球一无所知,第一次打,把球击得乱跑。打台球时我们见着了班上的同学,她很大方地和他们打招呼。之后我们去河边散步,说了很多话,很晚才回到学校。
她成了我女朋友的传闻不胫而走,想必是台球厅遇到的同学散播的消息。有狐朋狗友问我,我断然否认。他们便在最后排大声喊我的名字“江河”,注意到她回过头来看,大家便笑我:“别装了。”
对于大家开我们的玩笑,她并不在意。慢慢地她开始朝我座位上跑,有时过来向我讨教语文问题,有时中午饭后过来给我座位上放个橘子、苹果之类。她如此我也不避嫌,看她同桌不在的时候公然坐她旁边和她说笑,面对班长嫉妒的眼神也心安理得。再以后我们公然一起出入,俨然成了一对早恋中的男女。
但说早恋有点名不副实。我和她连手都没拉过,别说吻她了。有狐朋狗友出谋划策说电影院和公园是最浪漫的两大地方。我曾谋划和她看过两次电影,第一次是《唐伯虎点秋香》,她看得咯咯直笑,没有那种发展的气氛,我手心冒汗,一直正襟危坐。第二次看的是《青蛇》,我预谋良久准备握她的手,不料听得爆喝一声,一束手电强光直射我前排,抱在一起亲热的两个男女在影院安检人员和我等观众的面前暴露无遗。随着他俩被清除出场,我想在影院的幽暗下握她手的计划彻底流产。公园是备用作案场地,但就在我周密计划的时候,传来了晚间公园里有歹徒专抢恋人致死的消息,警方建议市民避免晚上逗留公园及河畔,并欢迎知情人提供破案线索。我的第二套方案随之夭折,我虽然和她去过公园几次,每次都在夜色来临之前早早收兵,打道回府。
日子平淡流逝。那年冬天的时候,虽然外面飘起了雪花,但流感还是肆虐,她不幸中招。晚自习中间的时候,她感冒加重,引发了头痛,疼痛难忍趴在桌子上。我过去问明缘由给她买药,她交代说她只用某个牌子的去痛药,对别的药过敏。雪夜来临,药铺早早关门,药店老板早就围起炉火享受天伦之乐,我敲开几家药铺,头痛药都不少,但没有她要的这牌子。最后在城北一家正要打烊的药铺找到了。我风尘仆仆地赶回,衣服上头上的落雪还未抖落干净,便着急地给她倒水吃药。对我来说是个举手之劳,但我能看得出她很是感动。
晚自习上到一半的的时候,突然停电了,许多同学理所当然地出去玩了,教室里剩下不多几人在秉烛夜战。方莹回头看了看我,举着蜡烛来我旁边一起温习功课。烛光下她的脸庞映得格外动人,我痴痴地看着她。她装着不知低头在纸上抄写着,握笔的手腕显得格外白皙纤弱,我不由心生爱怜伸手握住,她笑着挣脱。隔一会她侧头看我正襟危坐,却拿笔在我手背上画来画去,受此鼓舞我再度握她的手,这次她没挣开,直到有人回过头来。
自习结束,在送她回女生宿舍的楼道拐角处我吻了她,时间连5秒都不到。她有些惊慌失措,随时都有人来,她断然想不到我竟敢在此向她偷袭。鉴于我也担心被人看见,便顺水推舟依了她的反抗。她从我怀抱挣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飞快地上楼。
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亲密接触。5秒钟太短,其他感觉实在谈不上,唯一记得她的嘴唇湿润而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