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愁断肠。
二娃被段青城抱出来时已经睡着了,脸上挂着泪痕,混夹着墙壁的泥土,显得脏兮兮的。
“这是他们的孩子?”小依第一次离开苗寨,虽然一开始很是惊险,她也被吓到了。不过,自从醒来以后,她倒是对什么事情都抱着浓重的好奇。
段青城粗鲁的二娃往床上一抛,然后对小依那副惊奇的样子嫌弃了一把。“这里就他一个小孩哎,而且长得很像不是吗?”
二娃的脸虽然脏兮兮的像花猫似的,可是五官却像极了他的娘亲。
“男生女相,这二娃儿以后一定是个浪迹花丛的高手。”赤裸裸的嫌弃。
可是,他自己不是这样吗?小依看了看段青城,再看看二娃。他们长相都很女气啊!
“对了,芯子那边怎么样了?”冉安本身不大喜欢小孩,所以,段青城在那里瞎嚷嚷,冉安懒得掺和。
长风也只喜欢豆豆一个孩子,其他的孩子于他来说,和旁人无异,并不能让他对其另眼相待。
“还在忙!先吃点东西吧!”木释端着个大盘子进门。这样的暗度与他们习武之人来说并没有大碍。倒是在地道里,他们只能听声辩物。
一盘热乎的烤肉放在房中的餐桌上,众人肚子纷纷打起了鼓,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木释,你哪来的肉?”木塔冷冰冰的声音让木氏十二将都默了半晌。
他们的实力已经稳压她一头了。况且,此次由她调度,差点让大小姐被大长老抓住。
门主的要求是不惜一切代价,让小姐平安。可是大护法却自作主张,留在圣山驻守。导致最后只能慌乱的转移,丢失了不少东西。
恐怕,圣山之下埋葬的秘密也藏不了多久了。木释是相士,风水师,星象师……对于圣山之下地宫的位置,还是很了解的。
“应该是那只老虎吧。”小依见气氛有些不对,傻乎乎的开口。
“大家都饿了,还是先填填肚子。”冉安从来都是一个称职的引领者。虽然此时此刻,他们跟随的是芯子。
然而并没有人动,因为族长长风在这里,他们不得放肆。
苗族的人们心中有神,对于族中首领和神之使者抱着无上的尊重。
长风未发言,他们再饿也不会失了规矩。
长风从靠门的角落走进餐桌。装肉的盘子里还放着一把菜刀,并不是很锋利。
长风切下了两块微微示意,随后大家便分而食之。
这里的人比较多,一人也就一小块。木释再次出去,拿了一盘。还贴心的用个大碗装着切好的小肉块。
冉安见了,对木释升起一抹好感。芯子她们还没用餐,到了这个点儿早该饿了,而且她还在为那个猎户治伤。
“长风,我们给芯子送肉过去。”冉安没有吃很多。她的胃不好,一天下来都没吃东西,一次性不能吃太多油腻的食物。
长风点点头,有他们在此,这些人肯定觉得不自在。
“安安,我见你没吃多少,哪里不舒服吗?”长风是最关心冉安的人,能够发现她吃了多少东西不足为奇,他的关心也是毋庸置疑。
冉安摇摇头,答非所问,“芯子此刻定还没忙完,等她好了,这肉。”冉安停顿了下,“也该凉了。”
长风那么精明的人,怎会不知她的逃避。“安安,不要转移话题。我只是想关心你……”
说到这里噤了声,想起前两次她状况之外的表情,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
“嗯,前些日子伤到胃了,又一直在忙族中的事情,没调理。”冉安并不是逃避长风,她是真的在考虑芯子啊!
她是那么有时间谈情说爱的的人么?与其考虑那不切实际、虚无缥缈的爱情,倒不若有几个贴心的好友。
一壶好酒,三两老友,足矣!
长风见她回答他的问话,还以为她已经正视了那件事。面上柔和,可惜这在夜里,没人得见。
果然不出冉安所料,芯子还在忙碌着。素姿提着油灯,照在芯子缝伤口的上方。
素珂也在忙碌着,缝合伤口的线是羊肠线,晒干了卷成卷的放在医药箱里。
等到需要用时,就将它入水泡软。可是软了的肠线又不好穿进针孔里,只得一开始穿好,然后边泡水软化边使用。
芯子和长风都没有打扰芯子三人。安安静静的立于一边看着。
“针脚可以松一点儿,伤口不会裂开的。”对于外伤,冉安还是有不少心得的。
而芯子助她良多,她也不会吝啬自身所学与经验去教导芯子。
“哦,好。”芯子的额头布满密汗,紊乱的呼吸闻得冉安的声音竟平稳下来。
长风好奇的看了冉安一眼,倒不是怀疑,而是欣赏。
他不知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对她的爱意与日俱增,直到永远。
冉安见素姿微微晃动的身姿,接过她手中油灯。
在油灯的照耀下,素姿看懂了冉安眼中的温柔。
理解的点点头,退到刚刚冉安的位置,又看到长风手中端着的肉块,直觉搞笑。能让族长心甘情愿端盘子的人也只有寨黎一个了吧?族长对寨黎姑娘全身心的宠爱,真是令人羡慕呢!
“先吃点东西吧,等下换你姐姐!”长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冉安。
在冉安悉心指导下,芯子的缝合技术有了质的飞跃,从武陵身上整齐的针脚就能看出来。
然而时间也过去的很快,已经到了半夜了。
“冉姐姐,怎么样?”此刻的芯子就像一个极力想得到表扬的孩子。
明灭的灯光让她的笑容,添上了满满的暖意。
“很好!”冉安毫不犹豫的夸奖,用空着的手摸了摸芯子的头。她不说的是,她提灯的手已经僵硬了。
“咕~”。
“冉姐姐,我饿了。”
“正好,我也饿了。”
“烤肉还在厨房热着,我去拿。”正在打盹儿的素珂听到了二人的谈话,甩了甩不清明的脑袋。
这一夜,油灯燃了一宿。
他们,一夜未眠。
明天,一定会更好吧!
“唔……我夫君怎么怎么样了?”场上的妇人醒来,看到满屋子的人也不害怕。
手臂处的重量让她无法起身,动了动手臂,刺痛感阵阵。
躺在她臂腕儿处脏兮兮的,正是她的儿子二娃。她呼了一口气,看向屋子里的众人。
“情况不明。”木塔简言,得到了木虞一个不屑的眼神,好在木塔背对着他,并没有看见。
木塔没看见,不代表禹菲菲没看见。她躲开了与木塔的对视,挣扎着下床。“我过去看看。”
“娘……”这时,二娃也醒了。
她一把抱起二娃,脚步踉跄的走出去。
她怕二娃被吓到,看他们的眼神都是阴测测的,人长得也很凶。
“安安,没想到你懂这么多,有很多我听都没听过呢!”芯子像一个好奇宝宝,她就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冉安,眼中满是崇拜。
就连长风,看冉安的眼神也满是趣味。
芯子的手拉着冉安,这是她第一次和冉安这么亲密呢!希望时间再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还有呢?再给我讲讲那个将军……”
“几位姑娘,这位……公子。”禹菲菲打断芯子,衣衫不整的出现在门口。
“我家相公的情况怎么样了?”她也不再忌讳,自己走进去。
看到包扎的像个木乃伊一样的武陵,她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又怕怀中的孩子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压着他的脑袋,不让他看。
“嗯……我已经给他医治过了,但他的伤口很深,加上失血过多。能不能醒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芯子见禹菲菲和她的孩子相依一起,不忍心将情况再说的严重了。
禹菲菲闻言,眼泪流的更凶了,什么话也说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