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味楼生意兴隆,可碧雪却没有一点笑容。冯天翼已经三十三天没有来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碧雪一袭碧色长裙,翠眉微蹙,捧着诗词精选却无心看。
索性出了房间,立在楼上往下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只觉得头晕脑胀,烦躁不已。
碧雪揉揉太阳穴,下楼对掌柜交代了几句。去马厩牵了匹马出来,骑着马出了豫城。
郊外倒是一片好风光!驭——碧雪停了下来,举目远眺,不由得想起那千古名句: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去哪儿啊?碧雪犹豫了。宫主在湘城,天翼也在湘城,不然,去湘城一趟。想到此,掉转马头往南而去。
一路走,一路纠结:去缘来客栈找宫主吧,好像没什么事;去找天翼,好像不大合适。在湘城门外踌躇不前,看看天,再不进去,城门就该关了。
进城看看吧,谁也不找。想着,牵着马进了城。从这条街走去那条街,从这条小巷走去那条小巷。天黑了,店铺的灯笼都亮起来了。
冯天翼还在客房,对着一大对药材苦战,都是和补气血的有关。
小书童冯品有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公子公子,我看见碧雪姑娘了!”
“碧雪姑娘不是在豫城吗?”
“真的阿,碧雪姑娘就在楼下呢!”冯品有言之凿凿。
冯天翼撩开窗帘往下看,果然——碧雪牵着马在楼下走动。“品有,你去叫秦浩然,让他在大厅等着。”冯天翼说完,飞奔下楼。穿过大厅,来到客栈外,那身影却不见了,顿觉失望。
正打算返回,瞥见拐弯处那一抹碧色,他急急的追过去。“碧雪姑娘。”
碧雪回头一看,喜出望外:“天翼。”
“走,吃饭去。”冯天翼说着,拿着她手里的马缰绳,替她牵着马。
两人走进大厅,秦浩然已经在靠窗的位子上坐着,旁边立着冯品有。
冯天翼带着碧雪上前,介绍道:“碧雪姑娘,这是我兄弟浩然。”
“这是海味楼的碧雪姑娘。”
“幸会。”
“幸会。”秦浩然一身暗红锦袍,头发披散在背上用丝带轻轻的系着,眉宇间透着冷傲和孤寂,薄唇轻抿。
再看碧雪一身碧纱罗裙,秀发高挽,簪红梅步摇,眉目含笑。珠串耳坠低垂,配戴着碧玉项链,整个人显得高贵典雅,俨然一幅官家小姐范儿!哪里还有“喋血魔女”的影子。
“坐啊,都别站着,”冯天翼安排他们坐下,又说,“碧雪姑娘喜欢吃什么?浩然也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说!”
“吃什么都行,你看着点吧。”秦浩然说。
“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碧雪笑笑。
“你们啊——我来点菜,”冯天翼无奈,又喊,“小二,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客官,你们吃得完吗?”店小二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我们吃不完——带走!”秦浩然接话。
“好嘞!”店小二吆喝一声就走开了。
不一会,菜端上来,荤素适宜,色香味俱全。一张桌子摆不下,两张桌子,两张不够,三张桌子。整整百十道菜,都是大份的。看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冯天翼招呼他们吃:“都快吃啊,浩然,吃不完,你带着啊。那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那是替你说的。”秦浩然凉凉的回道。
半个时辰过去,吃直打嗝,盯着满桌子菜发呆。碧雪笑笑开口:“把这些菜打赏给街上的乞丐。”
“好!这主意太好了!”秦浩然举双手赞成。
“就这么办吧。”冯天翼找来店小二,把剩下的菜装好,三人提着菜在街上转悠。
见着乞丐就分,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分完菜已是戌时。
“这儿有夜市,你们是逛夜市还是回房休息?”冯天翼问着,暗地里掐了一下秦浩然。
秦浩然皱眉,开口:“碧雪姑娘,我带你逛夜市。”
“天翼,你去吗?”碧雪柔柔的问。
“我啊……我还有事。”冯天翼有那么心虚。
“那我们回客栈吧。”
秦浩然投给冯天翼一个“勿怪我”的眼神,冯天翼回瞪了他一眼。
两人都乐呵呵的,表示同意。回了客栈,送碧雪回房,冯天翼就开始整理药材。
人参、党参、茯苓、山药和当归、红枣、阿胶按比例分配后,用纸包好。整理好已是亥时,秦浩然推门进来。“品有,这么晚了有事啊?”冯天翼头也没抬。
“什么品有,是我啦。”秦浩然说着,凑上前。
冯天翼把最后一包药放进箱子里,问:“这个时候,怎么没睡?”
“看你房间的灯亮着,过来看看。”
“那现在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冯天翼倒了杯水喝。
“我也要喝!”
“自己倒。”
“你……自己倒就自己倒。”秦浩然也倒了杯水喝。
“说吧,什么事?”
秦浩然压低声音问:“你和那碧雪什么关系?”
“没关系。”冯天翼学他的样子。
“我不信,就是不知道花小姐信不信。”
“你……”
夜已深,夜风呢喃。他们的声音渐渐的听不见了。
缘来客栈里。
罗月浓和魔琴、魔铃以及碧玉、碧莹,都也没睡。他们还在院中坐着,慕年和慕华已经返回豫城。大家一阵沉默。
“明天,我和碧莹、碧玉先回豫城,魔琴你去一趟月亮城看看。”
“好。”魔琴回道。
“宫主,那碧雪怎么办?”
“感情的事只有她自己承受,只有她自己放下才是解脱。”
大家一阵沉默。
“还有一件事,幻影门门主由玉冷担任。至于碧雪,她就暂管海味楼吧,”说完,罗裳起身,又说,“都下去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恭送小姐!”
罗月浓回了房间,毫无睡意。推开窗子,让清新的夜风吹进来,有关碧雪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想着想着,突然心痛得无法呼吸,碧雪,但愿你能迷途知返。罗月浓对着夜空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