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灯明如昼,群臣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好好的接风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搞得氛围全无,皇上满脸怒容,焦躁的走来走去。
沉默,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默。
“儿臣拜见父皇!”一男子出列拜上,身穿红衣,妖娆生姿。
“懿儿?”皇上停住了,转身疑惑地看着他,怒容不减。
“父皇,眼下还是安抚皇叔要紧,纵火一事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赵懿言词肯切。
“懿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皇上的语气柔和了一点。
“回父皇,儿臣刚回来两个时辰不到。”
皇上深深的看了一眼三儿子,扫视了众人一圈,问:“华王怎么样了?”
“回皇上,华王失魂落魄的坐在蘅芜宫前。”
“随朕去蘅芜宫。”皇上一甩衣袖,走出御花园,向着蘅芜宫的方向走。
蘅芜宫的大火已经熄灭了,破败的宫殿,这下只剩下残垣断壁和几簇小火苗在闪烁,还有一缕缕黑烟随夜风飘散。
华王颓废的跌坐在蘅芜宫前,双目无光,脸白如纸,眼角又添了许多皱纹,袍摆上也沾上了灰烬。
长乐静静地陪他坐着,望着那化为灰烬的宫殿发呆。
皇上来了,赵槿张口要通报被他制止。轻轻地走到华王身边,拍拍他的肩,嗓音低沉:“弟弟,保重身体要紧,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华王这才如梦游般转身,对上了皇上的面容,猛然一惊:“皇上?”
“振华,别难过了,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皇上言词凿凿。
“微臣谢主隆恩!”华王跪地,长乐也跪地。
“懿儿,”皇上又喊,“水统领。”
“儿臣在。”
“微臣。”
“纵火一事,交给你们两个彻查,七天之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是。”
“把负责巡视蘅芜宫的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天牢,等候发落!”皇上威严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恐怖。
这句话令百十人的生命垂危,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如霜打的茄子。
“皇上卑职冤枉,火几乎是一瞬间就燃起来,一开始就是熊熊大火。”终于有人喊怨。
“押下去!”皇上怒吼。
过了一会,皇上长舒了一口气,上前扶起华王和长乐道:“走吧,朕送你们回安仁宫歇息。”
“微臣不敢,微臣自己回去即可。”
“振华,朕想送你们过去,不然心里不安。”皇上愧疚的说。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安仁宫走。
途经御花园的时候,那如白昼的灯火,闪烁着讽刺的光芒……讽刺谁呢?
瑞王府。
还是那个小亭,还是那个人,亭檐下挂满了灯笼,为伊人照亮来时的路。
赵瑞天天来,天天等,等着她回来,等着她来看他。一次次满怀希望的来,一次次落寞失望的归。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存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平生不会相思,便害相思,害了相思气若游丝。思及此,赵瑞苦笑着摇头。
星光频现,夜风呢喃,树影婆娑,花香弥漫。良辰美景奈何天?花好月圆怎恁难?
赵瑞索性起身,在亭子里踱来踱去,月浓已经回来三天,怎么还不来看我呢?
越想心越乱,越乱心越烦,一刻也安静不下来。远远的,只见管家跑了过来,手里的灯笼一抖一抖。
“王爷王爷……”
“怎么了管家?何事惊慌?”
管家五十多岁,面容和善,双目炯炯有神,一身暗青葛衫。额头浸满了汗珠,用袖子抹了一把汗,道:“王爷,有人找您。”
“来人是谁?可曾说有何事?”赵瑞问。
这个时候,谁会来啊?
“没有,来人什么都没说。”
“没告诉他,本王已经歇了吗?”
“说了,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给老奴了这个,他说您一瞧就知道了。”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呈上。
赵瑞接过玉佩一看,骇了一跳,原来是他……
不作他想,疾步出了小亭,走出没多远,又回头看看,伊人怕是不会来了。
赵瑞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大厅的时候,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父……”
“瑞王近来可安啊?”说着,示意他看看身后。
赵瑞明白了,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王爷!”门口的守卫行礼应道,关上大厅的门退下。
赵瑞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人,穿着粗布麻衣,头发散开了披在身上,脚上穿的鞋露着脚趾。
这还是是那个君临天下的一代帝王吗?怎么看都不像。
“看什么看?几天没见,有什么好看的!”
“父皇,你是被人打劫了吧?怎么成这副德性?”赵瑞忍着笑说。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快给朕找身衣服来!”皇上难为情的说。
“呃……”赵瑞出去了一会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套紫色锦袍和硬底长靴,“给父皇,快换换。”
皇上还算满意的接过衣物,到屏风后面换了,出来。
赵瑞忍不住调侃道:“这下,才像父皇。”
皇上白了他一眼,走上主位坐定。
赵瑞很狗腿地上前倒茶,奉上:“父皇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闻言,皇上放下白瓷茶盏,叹了口气道:“瑞儿何必装啊,父皇来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父皇说笑了,儿臣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知道。”赵瑞坐在他下位道。
“你……”皇上张口无言。
“父皇别急啊,儿臣还在禁足中。”赵瑞拖长了声音。
“你……你……好,明天开始,禁足解除!”皇上最终妥协。
“耶!”赵瑞忍不住欢呼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好了瑞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办才好?”皇上忧虑道。
“父皇也不必忧虑,华王这次是有备而来,我们现在静观其变,见招拆招。”赵瑞缓缓道。
“他们在豫城遇袭,蘅芜宫化为灰烬,好像有人暗中布局,而我们却防不胜防。”
“父皇莫急,也不必忧虑,依儿臣之见,他们是想毁坏父皇的声望。”
皇上深有其感的点头:“懿儿、水上飞和高继,他们明查,你暗访。这是飞龙在天玉玲珑,可先斩后奏,只许公用,且记不能滥用。”
说完,皇上拿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递过去,赵瑞毕恭毕敬地接过,又是一番领旨谢恩之类的话。
只是这一次,赵瑞觉得肩上的担子又加重了。
他会选择美人放弃江山,可是不会因为美人而误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