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缕阳光照耀在雪山上。渐渐消融的残雪依附在青石上,贪恋着最后的温暖。
一碧万顷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冒着热气的泉水,叮叮咚咚从山巅蜿蜒而下。
一个极显疲惫的身影一步一步往上攀登。一身黑袍,披着狐裘,束起的发丝很是凌乱,散落在肩上。
前面有座宫殿,依山而建,粉墙,白色琉璃瓦,斗拱形的门楼紧闭。
他站在门前,拂了拂散乱了发丝,掸掸狐裘上沾着的残雪。他伸手推门,门哗一声洞开,原来门是虚掩着的。
他走进去,一片狼藉,蜘蛛网到处都是,地上留有野兽的足迹。他静静的伫立,似乎看到师兄弟练功的身影,似乎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人去楼空今非昨,物换星移事难留。
他怅然若失,雪魔派已不复存在,掌门也不知所踪。今朝何去何从?
唉,他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楼,径直朝山下跑,心如钝刀划过。
山脚下,一匹黑马闲闲的等着,他翻身上马,一路狂奔。雪山很快被甩到身后,渐渐看不见。
日落月初,日出月落,路好长,似乎永远跑不到头。
他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进了豫城——天子天下的城,真的很繁华。可惜啊,再好的风景都没心情看。
听闻海味楼在豫城颇负盛名,就去那里吧。他俯身趴在马背上,捋捋柔亮的鬃毛,道:“老伙计,辛苦你了,到了海味楼好好犒劳你。”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长嘶一声,得得得,带着他走街穿巷,最后在海味楼前停住了。
他睁开眼,看看门楣上的金字招牌,拍拍马头:“记性不错啊,来一次就记住了。”
他笨拙地爬下马,走到柜台前:“掌柜,要一间上房,另外,好好照顾我的马。”说完,掏出一锭银子放下。
“好的,客官请放心。”掌柜说着,吩咐一小厮带他上楼,另一小厮去牵马。
待他走远了,隐在暗处的魔琴才出来,嘱咐道:“掌柜,刚才那人是慕容御行,号称雪山飞鹰。多注意注意他。”
“是!姑娘请放心!”
慕容御行进了客房,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他简单梳洗了一番出门,到了大厅。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坛酒,一蝶花生米,二斤牛肉,自顾自的吃着。不经意地扫一眼大厅,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突然一个红衣华服的男子映入眼帘,五官俊美,举止豪放中带着优雅,总有一股熟悉感。
他恍惚中嗅到了掌门的味道,待要追寻,却又无迹可依。他忽然心血来潮想跟红衣华服的男子喝一杯,遂掂起酒坛朝这边走来。
还未靠近,被一男子拦住:“客官,我家公子不喜生人!”冷冰冰的,话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想敬他一杯酒,没有恶意。”
“你的心意领了,酒就不必了,公子请回!”男子一口回绝。
“闻风,让他过来吧。”红衣华服的男子发话了。
他走到桌前满上酒,自己先干为敬,那男子也不犹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男子的表情,平静、闲适,透着威严。他也没有见过掌门的真容,掌门躲起来,自己找他,他可愿意?
男子放下酒杯,他收了心思,“公子真是爽快,在下慕容御行,江湖浪子一个,后会有期。”慕容御行说完,掂着流坛离开。
红衣华服的男子淡淡应了一声:“后会有期。”看着慕容御行渐渐走远,他暗暗舒了口气。
御行,你找雪儿掌门有何用?你真傻。雪魔派顷刻间覆灭,怎会不心痛呢?但是又能怎么样?
“懿王?您也在啊?”一道惊讶的声音传入耳膜。
抬头看,见是太尉府的三小姐,高雅!“是高三小姐啊,过来坐吧。”懿王客气道。
“谢懿王,家姐在楼上,臣女去看看。”高雅微笑道,盈盈施一礼。
“如此,高三小姐请便。”
“谢懿王。”说完,轻移莲步上楼来。
天字六号房,高雅边走边念叨。“三小姐!在这儿!”一丫环朝她招手。
闻声,高雅跑了过去问:“二小姐呢?”
“回三小姐,在里面呢。”说完,推开门请高雅进去。
高雅刚踏进去,高颂就迎了过来:“雅儿,你可来了。”
“二姐,啊不,是明王妃娘娘。”高雅笑道。
“什么明王妃娘娘,很快就不是了。”高颂一身华丽的彩云织锦王妃服,秀发高挽,妆容精致,一脸担忧。
“二姐怎么了?莫不是想念明王了?”高雅打趣。
高颂闻言,噗嗤一声笑道:“哪里啊,是那商人之女怀孕了,我能不担心嘛。”
“哦?”高雅愣了一下,“那慕容乘凤可真是好命。”
“雅儿,怎么办?难道容忍那商人之女爬到我头上吗?”高颂直叹息。
“二姐多虑了,商人之女永远都是商人之女。”
“可她怀了孩子,母凭子贵啊,拿掉她的孩子算了。”高颂气急败坏的说。
高雅闻言心咯噔一下,暗想:女人之间的战争真惨烈。出言道:“姐姐,万万不可,且不说明王对她花了心思,她可是会武功。”
“那又怎么样?先下手为强。”高颂一幅强者表情。
“二姐稍安勿躁,还没到那一步,听妹一句劝,万不可动那孩子的心思,那可是明王的亲骨肉。”高雅悉心劝慰。
“好吧雅儿,暂且听你的,我也下不去手。”高颂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彩。
“二姐不必忧心,商人之女只能为侧室,生几个孩子也是庶子,不足为虑。”
“好了雅儿,我们下去吃饭吧。”高颂拉着她的手,丫环也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