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府。
慕容阁,慕容乘凤坐在树下乘凉,璧儿守候在一旁,桌上摆着茶水点心。
这个院子里,通常只有她们两个人,王妃娘娘倒也想跟她派几个丫环仆人,她婉言谢绝了。
她得到了德妃娘娘的特殊照顾,不用请安,也不用行礼,还派一个掌事姑姑过来伺候,隔三岔五的派人过来给她请平安脉。
这个婆婆,到底是过来人,什么都想到了。她很长时间没有出这院子了,不想出去,怕出事。
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天成长,她感到做母亲的喜悦和自豪,同时思念疯长,变成了幽怨。
他离开已经三个月零六天,她嫁进来是因为爱她,可惜啊,一往情深到最后怕是要消磨殆尽。
抬头望四方的天,这高墙深院不知葬送了多少姑娘的青春年华。
当初一定是着了魔了,不然怎么会嫁进来。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呆望着湛蓝的天。
璧儿看着这样的小姐,由衷的难受,这样的静默真的好可怕。
不行,得给小姐找点事情做。璧儿想,转身回房,拿出一个竹篮,里面放着针线和布匹,凑近她说:“小姐,我们来给小王爷做衣服吧。”
闻言,她扭头看一眼璧儿竹篮里五颜六色的绸缎和云锦,幽幽的说:“璧儿,你知道我不会做的。”
“小姐,璧儿教你,来嘛。”璧儿说着,把桌上的茶水点心放下去,把竹篮搁上面。
看着璧儿一番热情,她也不好拒绝,装模作样的拿起针线,璧儿手把手的教导,想不学都难。
心里郁闷,针总往手指头上扎,璧儿吓得不得了,叹息:“小姐算了吧,总是心不在焉。”
“璧儿,你不用管我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她又何尝不知璧儿的心思呢。
“小姐,你怎么了?总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这样对胎儿不好。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璧儿总算问出了疑惑。
“璧儿,我好怀念以前的日子,策马奔腾,纵横四方,那像现在……”她答非所问。
“小姐,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带着小王爷策马奔腾,纵横四方。”璧儿宽慰道。
她点头,但愿会有这么一天。
不多时,掌事姑姑过来了,旁边跟着一个太医。
掌事姑姑名黛眉,五十多岁的模样,跟在淑妃身边多年,是宫里的老人了,这次过来主要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和胎儿的安全。
见他们过来,慕容乘凤示意璧儿扶她起来,与之行礼,被黛眉拦下,“娘娘,万万不可,您如此折煞老奴。”
“姑姑客气了,怎么样您也是乘凤的长辈,跟您见礼也是应该的。”慕容乘凤温声软语。
黛眉也被深深打动了,来明王府这些日子,这个娘娘从来不把她下人看,对她尊敬有加,真真拿她作长辈了。
这个娘娘倒也没有江湖人不良的习气,只是感到她深深的落寞,她是真的爱明王,可惜啊,在这权势至上的宫殿哪有存放爱的地方。
黛眉禁不住感慨了一番,也上前扶她坐好,便示意太医为其把脉。
太医姓洪,单字一个鹄,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世代为医,在太医院任职已经二十余年。
洪鹄躬身上前,璧儿抬起她的手臂,拿了一方丝巾盖在她皓腕上,这样,洪鹄才把枯瘦的手指搭上。
过了一会,洪鹄起身,拱拱手道:“回禀娘娘,一切安好。”
“有劳了。”她微笑道,给璧儿使眼色。
璧儿转身回房,一会拿了本医书出来交给她。
“洪太医,这本医书你拿着,对您或许有用,在本宫这就是废物。”说着,转手递给了洪鹄。
洪鹄接过一看,喜上眉稍,忙跪地叩谢:“臣多谢娘娘赏赐!”
“洪太医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不敢,没什么吩咐的话,臣先告辞了。”洪鹄说。
“璧儿送送洪太医。”她说。
正待要走,听得有人报:“王妃娘娘到——”
话落,高颂一身盛装,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四个丫环。
她怎么会来呢?黛眉也是不解,待走近了行礼道:“奴婢叩见王妃娘娘。”
她欠了欠身算是行礼,朱唇轻启:“不知姐姐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妹妹快坐下,快别行礼了,动了胎气就不好了。”高颂惊呼,“本不该叨扰妹妹,只是这几样水果对胎儿有益,所以特地给妹妹送来。”高颂说,身后的丫环走了出来,手里端着果盘。
“让姐姐费心了。”
说着话,璧儿上前接过果盘放在旁边的桌上。
高颂装作不经意的看到了洪鹄,忙上前扶起:“洪太医快请起。”
“谢娘娘。”洪鹄起身。
“妹妹,洪太医给你请过平安脉了吗?”
“请过了。”
“我最近老是做恶梦,洪太医给我也瞧瞧。”高颂说。
洪鹄把询问的眼神投向黛眉,黛眉点头应允。上前把了把脉回道:“娘娘无碍,只是忧虑过度。”
“谢洪太医,可有什么好的药方啊?”
“只要娘娘保持心情愉悦,可以无药而愈。”洪鹄一样谦卑有礼的回答。
“既然如此,妹妹,姐姐就先回去了。”高颂说道,转身往外走,转身的瞬间,脸色已变,面目狰狞可怕。
对于身后传来的“恭送娘娘之类的话”置弱罔闻,心里被嫉妒填充的满满的。就连发间的金步摇,都透着生气的味道。
回到合鸣殿,高颂二话不说,拿起一青花名瓷就摔了个粉碎,满腔怒火使身边的宫女都瑟瑟发抖。
摔一个哪能解气,抄起一翠玉茶盏就往地上摔去,在看到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子时,停住了。
怔怔的看着来人,满腔怒火化为满腹心酸,“雅儿。”弱弱的唤,泪眼迷朦。
来人正是高雅,一身白色的宽袖百褶绫裙,腰束白玉缎带,乌发简单挽了髻,簪着一支流苏碧玉簪。
整个人显得清盈、空灵,绝尘、雅致。只是面容冷冷的,与其说冷,不如说是刻意压抑下的严肃。
听到高颂唤,高雅克制着情绪,“让她们都先下去再说。”
高颂这才摒退左右,拉高雅坐下,给她倒了水,就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
平静的听高颂说完,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高颂边说边哭,一个十足的怨妇。
好不容易听她说完,高雅轻轻地问:“二姐,你爱明王吗?”
“我……”高颂语塞,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如何做一个明王妃,我想二姐心里很清楚,如果你爱上明王,那你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任谁也救不了多你”高雅一语中的。
“为什么?”高颂心里有一点明白了,但是不敢确信。
“因为在权势至上的皇家,没有存放爱的地方!”高雅说完,叹了一口气。
闻言,高颂的心猛的一疼,原来自己……
“二姐,其实以你的才能做一个贤良淑德的明王妃绰绰有余,别再傻了。”
“雅儿……”高颂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二姐,你好好想想吧,我也告退了。”高雅说,退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