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连绵起伏的沙丘,触目所极尽是荒芜。
其中的两座沙丘前,立着三个人分别是罗裳、罗芝芝和鬼姑。距他们一丈远的地方,是以碧莹、碧玉为首的无常宫众人。
焚烧冥币的灰烬已经冷透,白烛也已燃尽,祭奠的果品寂寞的垂立。
“姨母,我不想让芝芝面对那些畜生!”
“我知道,我想见见,我要亲自送送他们。”鬼姑咬牙切齿。
“好,”罗裳又喊,“魔影门何在?”
“属下参见宫主!”身后传来一道磁性的男声。
慢慢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暗色深衣的男子,楞角分明的五官,一头红发披散着,笔直挺拔的身躯。
“尘寰,魔影门的兄弟都来了吗?”罗裳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问。
“回宫主的话,有空的都来了。”尘寰小声翼翼的回答。
“尘寰,我把芝芝交给你们魔影门,她的安危由你们负责!你们可护得了她的周全?”罗裳问。
“宫主放心,魔影门定当誓死保护芝芝姑娘!”
罗裳点点头,跟芝芝交代了几句,芝芝不情不愿的走到尘寰身边,嘟着嘴喊:“尘寰哥哥。”
闻声,尘寰心底一软,咧嘴笑笑:“芝芝姑娘真漂亮。”
芝芝勉强笑了笑,可是,比哭还难看。
罗裳冲芝芝笑笑,对鬼姑说:“姨母,我们启程吧?”
鬼姑点点头,回头看了看两个沙丘,默默告别。罗裳上了马车,一路往南行驶。
娘,姗姨,你们在天上看着吧,月浓很快就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欠了这么久了,该还了!
与此同时,各路人马都在往南方行驶,目的地——月亮潭。
三天之后,备受关注的失踪之案,就要水落石出。各方势力齐聚月亮城,相关的、不相关的都削尖了脑袋挤进来。
是夜,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漆黑的修竹林,伸手不见五指,依稀可见人影晃动。
“魔琴、魔铃、魔生、魔音,四大法王可在?”清冷而又绝决的声音响起。
“魔生、魔音、魔铃、魔琴,参拜宫主!”齐刷刷的声音,齐刷刷的动作,抱拳、跪地,无可言说的忠诚。
“四大法王请起!”
宫主今天穿的是一身曳地,白色缀珍珠绫纱裙,裙摆和袖口处绣着翱翔于飞的凤凰。长发齐腰,一支镂空垂珠流苏金步摇,插在发间。
“事情可都办妥了?”
“宫主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魔声回答。
四人对视一眼,今晚宫主跟往常不一样。这身宫主装,只有在隆重的场合才穿。
宫主盛装出来,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吩咐。全都聚精会神,洗耳恭听。
“明天,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宫主之位由魔生继承。”她思前想后,只有这么做!
“什么?”四人惊讶了,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你们没有听错,我想了很久了。明天,武林、朝廷和各方势力都在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她背对着他们。
说清楚了,他们也听明白了,但不想接受:“宫主,无常宫的兄弟誓与宫主共存亡!”他们跪着不愿起来。
“无常宫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想因为我的自私,使无常宫毁于一旦。”她顿觉无力。
“宫主想多了,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魔琴安慰,他们也知道事情不很乐观。
“如果出了意外,你们好好照顾芝芝,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她的声音低沉而又哀伤。
“宫主……”
“这是宫主信物,七巧玲珑玉含烟玉坠,”她说着,解下颈上的暖玉,转身上前,递给魔声,“魔声,收好。”
“不不不不,属下……还是宫主收着吧。”魔生连连推辞。
笑话,谁能服众啊?。
“魔生,你觉得本宫是在同你商量吗?这是命令!”
“月浓,此事不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出事。”鬼姑不知何时出现在这。
“姨母,”罗月浓不好再说什么了,转身对他们说,“你们都先回去吧。”
“是!”魔琴、魔铃、魔生、魔音,四人转身退下。
孤寂的枣树下,花长卿同于谦正在品茗,微弱的烛光只照见一小块地方。
“明日月亮城怕是更热闹了。”于谦端起茶杯,深深呼吸着茶香。
“朝廷江湖齐聚,能不热闹嘛,”花长卿拿起水壶添水,谁知没水了,“我去添点水来。”
“不了丞相,天色不早,我们还是歇息吧,明天注定不好过。”于谦喝完杯中水说。
“如此也好。”花长卿搁下水壶。
两人又聊了一会,就各自回房。
明天……月浓……花长卿步履蹒姗,边走边思忖。推开房门,一身白衣闯入视线。
他愣了一会,“冬暖?快请坐。”他关上房门说。
“丞相不必客气!”冬暖背对着他。
闻言,他眸子一黯,说:“什么时候能带我去看看琢玉?”
闻声,鬼姑眸子浸满泪水,深吸口气,平静的说:“这件事处理完了,就带你过去。”
“谢谢了。”花长卿老泪纵横,声音低沉。
鬼姑转身,透过垂着的白纱,看着他捂住嘴巴,无声痛苦的模样,心里多少恨都渐渐消散。
小姐,如果你看见他这般模样,是不是也于心不忍?小姐,你舍得他这么痛苦吗?
小姐,你是不是太傻啊?不管他怎么对你,你都还是深深爱着他。小姐啊小姐……
良久,鬼姑稳稳心神,擦干眼泪,轻轻地唤:“姑爷。”
“冬暖谢谢你,谢谢你认可我。”花长卿抹一把老泪,略显喜悦的说。
“谁让你是小姐最爱的人呢。”鬼姑叹息,笑了说。
“冬暖,你怎么一直带着面纱呢?”花长卿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我为了给小姐报仇,自毁容貌加入鬼教,练好武功好为小姐报仇雪恨!”鬼姑一想到这些,心头怒火滔天。
花长卿闻言,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喃喃自语:“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
鬼姑扶他起来,坐到椅子上,说:“姑爷,别自责了,仔细想想也不能全怪你。想想明天吧,月浓压力很大。”
“哦?此话怎讲?”花长卿收起痛楚问。
“明天,朝廷和各方势力齐聚月亮潭,月浓她……”鬼姑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你不用担心,明天什么事都不会有。”花长卿笃定的说。
“哦?”鬼姑满腹疑问,又说,“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赵槿带着兵符和密旨,誓要救出被困之人。”
“放心吧,朝廷那方面你们不用担心,罗涵走时已经跟我说了,我早已安排妥当。”
“那你会不会有事?”鬼姑问。
花长卿笑了一下叹息,道:“你们别想那么多了,这么多年丞相又不是白做。”
鬼姑长舒了口气,“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说着,打开门又说,“月浓这孩子,心里苦啊。”话音落,白色身影一闪,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花长卿呆呆的看着鬼姑消失的方向,多少往事涌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