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一辆青灰色的马车缓缓行驶着。
马车上,杨氏眼含恼怒,小声咒骂:“沈钰那死丫头,还真是个废物。这才第二天,事情就闹出来了。果然是个村姑,担不起一点事。”
“娘,现在怎么办啊,我们会不会被皇后娘娘迁怒杀了啊!我害怕!”沈清怡清丽的小脸上也满是恐惧。
“你两个给我闭嘴!”听着身旁之人喋喋不休,沈荣山心烦不已,低吼道:“要不是你们母女弄巧……焉有今日?”
杨氏委屈得不行:“不弄巧,难道真让清怡去跳南阳王府那火坑吗?”
沈荣山寒着脸,呵斥道:“住嘴!这话以后休要再提!记住了,南阳王和钰儿那是金玉良缘。”
“是是是,老爷说的对。原本定的就是沈钰,和清怡没关系。”杨氏赶紧道。
沈荣山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入凤藻宫后,就按之前商量好的说,若出一点纰漏,咱就只有抄家灭族这一个结果。记住了么?”
“老爷放心。”
“记住了爹爹。”
很快,马车就到了宫门口。
三人下马车后,杨氏和沈清怡跟着宫女去凤藻宫,而沈荣山则往御书房去。
很快,二人就被领进凤藻宫内。
凤藻宫里,气氛凝滞,落针可闻。
二人的脚步声,好似砸入水中小石头,激起阵阵波动。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南阳王……”
“族谱呢?”
杨氏和沈清怡叩拜见礼,只这礼还没结束,就被皇后不耐烦的打断了。
因为没说起身,杨氏二人也没敢起身,就跪在地上。
杨氏将族谱高高举过头顶,姿态恭敬而卑微。
沈清怡则低着头,看着地面。
月华会意,走过去拿起族谱册子,走到皇后跟前,将其展开。
“娘娘,您看。沈钰居然真是嫡女。”
此时的族谱,嫡庶都会标明。
皇后只是扫了一眼,眼底闪过寒光:“杨氏,这怎么回事?”
“娘娘明鉴!”这个问题,来之前就对过口供,杨氏倒不太慌。
“钰儿一直都是沈家嫡出的大姑娘。楚姐姐和我家伯爷是风雨同舟的夫妻,伯爷尚在乡下时,便娶姐姐过门了。只是村子偏远,比不上京城里信息流通,才被人误会。”
“呵。”月华冷笑一声:“那楚氏水性杨花,又因偷人被沈家族老处死,更被贬妻为妾……”
“女官慎言。楚姐姐的死,更是与偷人无关。而是相公子嗣单薄,楚姐姐为了给相公诞下麟儿,不顾自己的身子虚,却不想最终一尸两命!她一直是相公的原配嫡妻!”
说起这个,杨氏心底也怨。
伯爷他胆小谨慎,勒令她从今往后必须在楚氏牌位前执妾礼,以此圆谎。
她被扶正这么多年,在伯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吃过这种委屈!
月华语气不屑:“说的真比唱的好听,你若真跟楚氏关系好,怎么把沈大姑娘丢到乡下去?”
杨氏:“大姑娘年幼时,身子一直不好,需要静养。楚姐姐离去时。大姑娘更是悲伤过度,一度不好。无奈之下,我和老爷才送她去乡下。”
“虽送去乡下,可家中每月都会送东西,还请了教习嬷嬷。大姑娘的吃穿用度教养学识,都比照着京中贵女来的!绝对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
杨氏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把所有缺漏之处都堵上了。
月华无言。
可沈钰却只想冷笑。
她觉得,月华那句‘说的比唱的好听’形容的真对。
她娘为何而死,而她又为何去乡下避难。
这里都有杨氏迫害。
没想到,家族覆灭的危机,倒是逼得她为母亲正名。
杨氏还没说完:“女官大人,可莫要因为旁人的谣言就随便轻信了。”
“你!”月华气恼的眼底杀气。
她能出头质问,自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
事情办不好,可是要吃挂落的。
她眼睛一动:“沈大姑娘嫡出身份是没问题,那陛下赐婚时候,你府上送去钦天监合庚帖的八字,想必也没问题吧!”
杨氏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懵。
老爷没说过这个问题啊。
“这个,当然没问题。”
月华一直盯着杨氏,自然没错过对方那一瞬的表情变化,她当即转头对皇后说:“娘娘,既然要查证,自然是查个彻底。据奴婢所知,沈大姑娘是三月生,而二姑娘却是冬月生,只要查看存于钦天监百年好合筒中的庚帖,便能知杨夫人说的是真是假!”
皇后给了月华做得不错的眼神。
杨氏母女闻言,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钦天监竟然留底了?
这……这可怎么办?
而这时候,顾景渊忽然冷嗤一声。
“姑母,这些年侄儿婚事一直不顺,如今好不容易得个合心意,身世也证明了没问题。你还要由着一个贱婢,欺辱冒犯本王吗?”
月华道:“王爷,奴婢只是不希望您有丝毫被蒙蔽的可能啊。唯有开百年好合姻缘签,才能知道和王爷真正合八字是谁,也才能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欺君罔上!”
“哦?谁欺骗朕?”
一声询问后,小太监唱声随之响起:
“皇上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