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景渊脸色苍白地从宝华楼出来。
见了立在门外的侍卫长,便问:“事办得如何?”
“回禀王爷,都查了。新王妃就是沈荣山长女,八年前被送去乡下后,一直与养父母住,身份没什么问题。”
“身份没问题,经历呢?”顾景渊皱眉。
侍卫长迟疑一下道:“咱派去梧桐村的人,暂时还没回来。这详细经历……”
顾景渊回头看了眼宝华楼,眸色沉沉道:“此事暂缓,所有人手都优先去寻楚神医下落。”
晴雪的病,已经等不起了。
“是!”侍卫长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
而顾景渊的思绪,不知道为何忽然飘到了昨夜——
巧了,沈钰要他找的那人似乎也姓楚……
这念头一起,他自己都摇头苦笑:自己真是急糊涂了。
姓楚又如何?沈钰一个乡下姑娘纵是功夫好,有几分特别,与名震天下的楚神医也有天渊之别,她岂会跟楚神医有什么关系?
再则,若医毒双绝的楚神医,是个能被沈家轻易抓住的人物,南阳王府岂会寻他半年无果?
赶来接人的林管事见顾景渊脸色难看,很是心疼。
他忍不住道:“王爷,您已为晴雪姑娘过毒清血大半年,就是天大的人情,也该还清了。”
“还清?怎么还清。”顾景渊眼底一片晦暗,“若非晴雪将那颗药给了本王,本王早死在北境了。”
“可是……”
“林叔收声!你吵得我脑仁疼!”顾景渊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林管事立时不敢再多言,只道:“药浴已经备好,王爷快回去调养一番,压一压毒性吧。”
正说话,就听橼廊那头环佩叮咚,旋即一个云鬓花颜、目若灿星的美人,在丫鬟仆妇们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顾景渊看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他新过门的王妃,沈钰。
林管事倒抽冷气,忍不住慨叹:“王妃怎么看起来比昨日又好看了许多,莫非真是仙女下凡……”
顾景渊瞪了他一眼,才让他将后面的话收回去。
“本王不是说了不许她出来,你怎么办事的?”
林管事很无辜:“老奴说了呀,还派了武婢守在景兰居外,可能是实在拦不住……”
当然,林管事对武婢们是如此吩咐的:王妃千金贵体,尔等一定要好生保护,不得有任何差池。
沈钰本是打算去松鹤园给顾老太君敬茶。
顾景渊不愿意和她合作其实也没关系,哄住了老太君,老太君也是可以借她人,借她地儿的嘛。
谁知一出来就遇见了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顾景渊。
她整个人一怔,而后快步迎了上去。
“哎呀夫君您怎么了?”
沈钰打定了主意,找到楚钧之前一定要坐稳南阳王妃的位置,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奔到近前,她自然又强势地托住顾景渊手臂,神情温柔。
任谁见了也会第一时间觉得,新王妃真是爱惨了王爷。
但事实上,沈钰那只被宽袖遮盖的手臂上,全都是被自己那声“夫君”恶心出来的鸡皮疙瘩。
林管事早闪到一边去了,脸上的褶子都快被笑容挤成菊花。
有护卫曾在船舱里见过沈钰,知道她讹了顾景渊一千多两黄金的事儿,当即警惕地手按刀柄想上前把人隔开。
可还没靠近沈钰呢,就被林管事一人捶了个暴栗。
“见了府上主母也不见礼,你们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捶完侍卫们,林管事就自己带头打样:“老奴给王妃娘娘请安!”
“林叔不必多礼。”沈钰笑吟吟地让他起身,又道:“劳您跟奶奶告罪,就说我与王爷起晚了,怕一时半会儿没法去给她老人家敬茶。”
她刚刚摸了顾景渊的脉象虚浮紊乱,十分凶险,一时半刻肯定敬不了茶。
“您放心吧,老太君一定不会怪罪的!”
林管事一脸感动。
王妃真是太懂事了!
老太君若知道王爷新婚夜大半宿都守在宝华楼,少不得要大发雷霆。
现在王妃愿意遮掩,实在太好了!
“王爷,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顾景渊都要被这自说自话自作主张的小老头气笑了。
他究竟还知不知道谁是他主子?
“滚!”
林管事完全不以为意,王爷身体不适时,情绪不佳也正常。
有王妃哄着,想来就是现在不开心,一会儿也就开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