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盛京。
銮仪卫的彩轿入了昌乐伯府大门,于中堂停侯。
倚梅园中,沈钰头戴凤冠,着一身庄严华丽的火红礼服,静候吉时。
沈清怡盯着沈钰面纱之上那双流光潋滟、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听着来添妆的人对沈钰的赞美,心里的嫉妒都快喷火了。
明明是个脸都不敢露的丑八怪,装什么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等人都走了,她就倨傲地对沈钰道:“别以为夸你的人多了,你就真是伯府千金。记住,你这个丧门星,永远只配做我的狗!”
沈钰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回京七日,她都快把伯府挖地三尺了,愣是没寻到楚钧的半点踪影。
杨氏究竟把他藏哪儿了?
沈清怡见她不语,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窝火的很。
“喂!跟你说话呢!赶紧学两声狗叫来听听!就像小时候那样。”她抬手搡沈钰一把。
“我离家前摔到头,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了,狗怎么叫?”沈钰有点烦躁,语气也不太好。
沈清怡为她气势所慑,竟鬼使神差地接了句:“狗不就汪汪叫,你快学!”
说完她就后悔了。
“妹妹学得真好听!”沈钰眼底流泻出促狭笑意。
“啊啊啊你个贱人竟然敢捉弄我,我打死你!”
沈清怡张牙舞爪地就扑上来要撕扯沈钰,锋利的指甲直接朝脸上去。
沈钰可不愿再惯着,一巴掌给她扇地上去。
“妹妹小心,摔坏了你不要紧,伤着我这个御旨赐婚的南阳王妃,天家怪罪下来,整个昌乐伯府都会被你连累的呀。”
沈钰甩甩发红的手掌,声音轻飘飘的。
沈清怡气炸,口不择言地大骂起来。
“贱人!真以为做南阳王妃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做梦!”
“我们昌乐伯府乃京城新贵,爹爹更是入了陛下的眼,前途不可限量!南阳王府,呵呵,早就日薄西山了。”
越说,沈清怡眼底的怨毒就越浓郁。
“劝你少得意。等南阳王那克妻病鬼吹灯拔蜡踹锅台,我……”
“啪!”
沈清怡另一边的脸也挨了一巴掌,两边脸都肿了起来,颇为对称。
沈钰甩了甩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跌坐在地的沈清怡。
“王爷为守大周万民落一身伤病,你不心疼景仰,还诅咒中伤他,是何道理?”
“到底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劝妹妹还是对自己的夫君敬重些的好。”
沈清怡闻言一怔:“你、你什么意思?那病鬼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钰垂眸敛下沸腾杀意,一言不发地揪住沈清怡就往梳妆台边拖。
“你娘言而无信,这婚我不想替了,你自己去嫁吧!”
沈钰想清楚了。
杨氏藏人要挟她替嫁,今儿她若是连楚钧人影都没见着就嫁了,明儿杨氏就能拿捏着让她做别的事。
久而久之,自己不成沈家拉磨的老驴了?
那可连狗都不如呢!
沈清怡脸都白了,惊恐万状地挣扎起来:“你胡说,这婚事本来就是你的!我是要做太子妃的人,那克妻病鬼也配……”
“啪”!
又一巴掌下去,沈清怡头一歪,晕了。
沈钰于是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作势要换给沈钰。
“大小姐且慢!”
沈钰手上一顿,转身去看,就见门外站着杨氏的心腹李嬷嬷。
除她之外,并无旁人。
沈钰翻了个白眼,继续解嫁衣。
“大小姐、大小姐等等!楚公子让老奴给您送东西来!”
李嬷嬷匆匆赶了进来,摁住沈钰解扣子的手,将一个盒子塞了过去。
沈钰打开盒子一看,就见一条红色的手绳静静躺在里面。
手绳上面缀了小巧的铃铛和长命锁——那是她亲手编了送给楚钧的生辰礼,从挂上那天起,他就一直贴身戴着。
李嬷嬷一边将嫁衣给她系回去,一边道:“楚公子让老奴带话,说他一切安好。请您不用挂心。”
“鬼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东西是死的,我要见活人!杨氏言而无信,这婚我是不会成的!”
沈钰冷着脸,拍开了李嬷嬷的手。
李嬷嬷沉了脸:“小姐还是安生些。今日您肯定是见不到楚公子的,他几日前就被夫人娘家那位扬婕妤接到宫中去玩儿了。”
“什么?楚钧入宫了?”沈钰一怔,眼底闪过一片晦暗。
“只要小姐乖乖嫁给南阳王,等您回门时,公子就能平安回来。”
李嬷嬷冷冷说完,就又去给沈钰整理衣服。
这次,沈钰虽磨着后槽牙,却没再推拒。
不多时,门外礼官高声唱喝:“吉时已到,请新娘出阁——”
沈钰冷冷剜了李嬷嬷一眼:“转告杨氏,若回门时不见楚钧,让她别后悔。”
说完,她执起却扇,遮在脸前。
全福人与一众官员女眷担任的喜婆热热闹闹地涌进来,又喜气洋洋地簇拥着沈钰出门去。
而李嬷嬷迅速离开,与杨氏禀报了此间插曲。
杨氏只是笑意微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无妨。区区村姑,也就会放点狠话了。回门见不到那小杂种,她照样得听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