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送走了庄秋微两个,我还没安静到一炷香的时间,又有人在敲我的门了。
是谁呢?庄绍贤还是易一然?
“请进。”
推门而进的是庄欣,我的大嫂。
“大嫂怎么来了,我大哥让你来的吗?”
庄欣摇了摇头,走近来查看了我的伤势,说:“你大哥下手太狠了,到底你是他的妹妹,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
我抓住她的手,笑道:“我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嫣然姐姐已经来给我上过药了。”
庄欣叹息道:“易家真是太好了,除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一如既往地对你,易一然是这样,易嫣然也一样。说来,真是愧疚,如此好的男子你都不稀罕,换做别人,哪儿找去。”
我笑而不语,只盯着眼角旁的枕头上绣着的百合图案,。
庄欣又说:“当时我们送你上了花轿,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下人来报,说有人闹场子,破坏了婚礼,新娘不知所踪。当我们急着赶过去的时候,只剩下易一然一个人站在那里,申请沮丧到了极点。任谁看了他当时那个样子,都会心痛的。当时你大哥冲过去问他,你去了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易一然竟然露出了一个笑来,他说,你走了,你终于还是选择了马明夜。接着将一切都告诉了我们。我们都是第一次听说,你们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真是难以置信。尤其是易一然他心里清楚一切,居然瞒着所有人一如既往的待你,一瞒就是五年。我真是又心酸又感慨。”
我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不是不知道易一然为我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内心的煎熬、矛盾,但当有人在我面前将他的一切讲给我的时候,我还是会内心翻涌。
“你将这些讲给我想要做什么?我大哥让你说的?”
庄欣说:“就算没有你大哥,我也会说。易一然为你做的已经到了一个男人的极限,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我是可怜他,痛惜你。不希望你错过一个如此完美,如此优秀的男人。”
我楞了一下,说:“他的一切我都清楚。不是他不够好,就是因为他太好,所以我才觉得我配不上他。没有遇到马明夜之前我没有爱上他,现在,以后更不会。”
庄欣无奈,正要再劝说,屋外却有了些争执的声音。我们立马安静下来,听着屋外的动静。
“让开,让我进去!”是夏韵馨的声音,正冲着门口的冰弦跟冰婵发泼。
我赶紧让庄欣扶着我下了床,站在门口与仔细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冰弦冰婵正拦着门口,半分不让的说:“我们小姐正在修养之中,暂时不能见客,还请夏姑娘先回去,待我们小姐好点了,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夏韵馨却是傲慢的推开了冰弦冰婵,大叫道:“不,我就要进去,让开,你们全都给我让开!”夏韵馨正要推门而进之时,却听见了庄秋微的呵斥之声:“住手!都在做什么?”
冰弦冰婵一见是庄秋微,赶紧跑过去说:“二小姐,是夏姑娘坚持要闯进大小姐的房间,我们已经说过了,大小姐需要安心休养,暂时不能见客,可夏姑娘非要闯进去,我们怎么拦也拦不住。”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庄秋微走到夏韵馨面前,装作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笑问道:“夏姑娘有什么事非要找我阿姐不可?我阿姐现在不方便见客,有什么事不妨让我转告我阿姐。”
“不用了,我亲自跟她说!”夏韵馨趾高气扬的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庄秋微,就要伸手推我的门,但庄秋微却立马收起了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一手拍在夏韵馨的肩上。
夏韵馨的目光立刻凌厉起来,看着拍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用力的一抖,庄秋微的手便从她的肩上滑落了下来,夏韵馨趁机一个翻转,庄秋微也紧跟其后,与她一同落到了空旷的院中。
庄秋微早忍了夏韵馨很久了,之前不过是看在司马风的面子上,现在已经到了在我头上撒泼的地步,庄秋微再不能忍受下去了。
“夏韵馨,我忍你很久了,平时你就欺负司马风,让他为你做这做那的,他是你师兄,他愿
意那是他的事,但是这里是我家,你凭什么那么嚣张啊,莫说你是不是真公主,就算你是那又怎样?皇帝可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个女儿!”
“谁说我不是真的公主了!你有什么证据?至于我师兄,那可是从小最宠我的人,我跟他的事你管不着!”
庄秋微笑道:“证据我是没有,可你又有吗?从前我是管不着,但以后我就非要管管了!”
“那就手底下见真招吧,看看你管不管得了!”夏韵馨抽出腰间的鞭子,愤怒的往地上一摔,一抬手,鞭子笔直得竖了起来,夏韵馨将手中竖起来的鞭子用力地朝庄秋微挥去,庄秋微见了,急忙运用轻功飞升而起,躲过了一鞭,并且利落的从她的靴中拔出了两把光滑锋利的短剑,踩着风刺向夏韵馨。
夏韵馨赶忙向后一仰,躲过了庄秋微刺去的利剑,趁着庄秋微从她头顶掠过的间隙,立马直起身来,刚要回身,还未看清庄秋微的身影,一把耀眼的短剑又直直的向她扔了过来,不偏不倚,正指着她的眼睛。
夏韵馨不由的大骇,好快的身手,当真是小看了这个庄秋微呢。
平时看她一副跳脱的样子,完全不像庄绍贤跟庄秋水那样沉稳,也听说了庄秋微的武功最差,但没想到还是比她好一些,至少这轻功跟速度非她能及,就算是司马风,恐怕也堪堪能打个平手而已。但偏偏她是个要强的人,从小到大没有哪样她想要的没有得手过。
定了定心神,夏韵馨一鞭子打在了地上,接着这力道踩着假山飞上半空,与迎面而来的那把剑擦过裙角。
短剑在不远处打了个转,再次转了回来,庄秋微微微一笑,一脚踩在了飞回来的这把短剑上,将手中的短剑挽了个剑花,直指不远处的夏韵馨。
夏韵馨刚刚落在假山上,定好了身子,眼睛刚好落在不远处的半空中,那个悬在半空,御剑的庄秋微身上。红色的衣衫分外惹眼,手里的短剑更是分外的刺眼。
不可思议,夏韵馨这次真的是震惊了,指着庄秋微说:“你,你居然会‘凌空御剑’?”
庄秋微喊道:“你是在质问我吗?”说着,傲然的一瞪脚下的短剑,短剑又刺向了夏韵馨。而夏韵馨鞭子一挥,又把剑打回了庄秋微手中。
“你武功真是不怎么样,连我都对付不了,真不知道你都干什么去了,当真是侮辱你师父。”庄秋微落回地面,风姿绰约的站在不远处。
“你不许提我师父!”夏韵馨是真的怒了,突然之间发出几根细若游丝的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庄秋微,眼看那鞭子就要落在庄秋微身上了,可庄秋微实在是有些得意过头了,竟然躲闪不及了。
庄欣急得不行,就要推开门出去,我也有些心急,奈何自己此时根本不能动手,只能干着急,但一撇间,就看到了司马风正急急的跑过来。
我拉住庄欣,说:“大嫂别急着出去,这件事我们先不管,我倒要先看看司马风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们也好对他有个了解。”
庄欣很是赞同我的想法,跟我一同继续看着外面。
司马风先是解下自己的腰带,替庄秋微收住了那几枚针,又抱住庄秋微躲开了夏韵馨的一鞭,最后是愤怒的责问夏韵馨,在清楚的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先是狠狠地骂了夏韵馨一同,将夏韵馨气得跑开后,庄秋微也不想搭理他,两个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司马风看着庄秋微,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垂头丧气的走到我的门前,说:“阿水姑娘,是我没有好好管教师妹,我在这儿先给你赔礼道歉,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师妹,还请姑娘好好休养身体。”
我笑着对庄欣说:“这下我可放心了,微儿一定不会吃亏的。”庄欣也笑道:“我得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你大哥,让他放心。”
我点头让她把我扶回桌前坐下,又说:“替我把司马风叫进来,我有话要问他。”庄欣点了头,替我叫了司马风进来。
请他坐下,我伸手替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的时候他很是惊讶,赶紧站起来接过。我笑道:“不用跟我客气,如果你娶了微儿,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得叫我一声‘阿姐’。”
司马风低头一笑,说:“那倒也是。不过你是姐姐,怎么能劳烦姐姐呢。”我不由得一笑,说:“你倒真会说话,不过,你们的事给我大哥说了没有,他怎么说?”
司马风低下了头,不过很快又抬起头对着我说:“我们刚刚才从你大哥房中出来,也把事情说给了他,他什么也没说,只说让我们先出来,他要好好考虑两天,我跟微儿出了门,她就说要回房间去,所以我就跟她飞开了。这不,刚分开就看到出了这种事,我先向你道歉,你别放在心上,从小到大是我们宠坏了馨儿,才养成了她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
我问他:“像今天这样事情以后时时都会发生,到时你怎么选择?今天是夏姑娘的错,你可以斥责她,但如果明天是微儿的错呢?或者,没有谁对谁错,她们就是要争吵呢?你夹在中间如何做才能不伤害微儿,不伤害你自己呢?”
这个问题问住了司马风,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答案,憋红了脸,只好一脸窘迫的看着我。
我先是淡定的喝了一口茶,然后默默的卖了好一会儿的关子才说:“其实很简单。两个人当中你只能选择一个,要么是跟微儿在一起,再不理会夏韵馨,要么是放弃微儿。因为跟夏韵馨在一起微儿不会开心的,所以,为了微儿能够开心,你就得让夏韵馨远离她。”
司马风急了,迫切的问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两个人选一个我真的很难选啊。”
我问他:“那你到底觉得微儿重要,还是夏姑娘重要?”
司马风回答我说:“一个是我最心爱的人,一个是我从小呵护长大的妹妹,她们都很重要,我哪个都放不下啊。”
“可是你想要一辈子照顾是谁?想要娶我的妹妹,就不能让她伤心难过。你想过没有,你给夏姑娘的已经很多了,你只有一个,不能把你的分给两个人吧,这样也不可能。再说了,夏姑娘迟早要嫁人的,何不放开她,让她自己一个人学会成长呢?”
司马风听了,一脸为难的样子,我看他明明是有话想对我说,却又不肯说的样子,心中十分纳闷,问他:“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司马风说:“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不说我心里又很过意不去。其实,其实我师妹一直都喜欢马兄,从我们救他之时,我就知道我师妹喜欢上了他,这五年来,我们一直在一起,虽然说是游历四方,顺便陪着马兄找寻你,其实是我师妹想要跟着他,我才不得不跟着一起来的。我师妹的性格我很清楚,她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以前买有找到你,我师妹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所以没有什么动作,现在,你已经跟马兄相认了,我只怕,我师妹不甘心,会做一些对你不利的事的。”
我早看出了夏韵馨眼里对马明夜的钦慕,但马明夜并未察觉,或者说是没有放在心里。夏韵馨本身对我而言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但是我隐隐感觉到的夏韵馨恐怕是个心胸狭窄,有心计的女人。
“对了,刚刚听到微儿在说夏姑娘公主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
司马风低头沉思了片刻,对我说:“其实是这样的。我师妹是皇宫里的血脉,的确是公主。当年我师父在河边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年轻女子,那女子受了重伤,临终前告知了我师父她怀中女婴的身世。原来,这位年轻女子本是宫中的一名宫女,因为受了皇帝的恩宠受了孕,谁知宫里的皇后知道了,趁着皇帝不在宫中的时候,派了人害她,当时皇后并无子女,这宫女所怀的又是皇帝的第一胎,所以皇后尤其怨恨,幸好宫中有她一位好姐妹相救,她才能顺利逃出皇宫,回到乡下生下了腹中的孩子。可是刚刚生下孩子不久,追杀她的人便找到了她,她不得不抱着孩子四处逃命,最后摔进了河里,又被河水冲到了岸边,但即使这样,她怀里的孩子居然还有微弱的气息。我师父看这孩子可怜,但又命大,所以才收养了她。我也是可怜她身世凄苦,才处处忍让她,宠着她。倒把她惯坏了,尤其是她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更加自负了。”
“原来是这样。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起的。夏姑娘是个苦命人,我也会多加忍让的,不会为难她。”
“那好,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司马风扶我坐到床上,关上了门后才离开。
我暗自想着刚刚司马风说的关于夏韵馨跟马明夜的事,心里隐隐感觉不悦,虽然知道马明夜心里只有我,根本买有将她放在心上,但知道还有一个美丽绝尘的女子也爱着他时,心里居然泛起了醋意。
果然爱上一个人后我便不再是我了,记忆中我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呢,也并非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但现在居然因为一个女人跟我爱着同一个男人时,心里会这样难受。
这样想着,竟然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趴回床上,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