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帮吾寻人
翌日一早,一小厮突然跌跌撞撞闯进大厅,进门便绊倒在地。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着这个趴地的动作抬头看着自家主子,脑中的话便跌了出来。
“不不不不好了少爷,那姑娘她她她……”
“她怎么了?”九言南韵正坐在上堂悠闲地品茶,也未觉得事情会多严重。倒是这小厮怎的吓成这样了。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九言南韵便弃了茶蛊去了,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一跳。
此时在雪淑住的厢房的屋顶上,雪淑正撑着头望着远方,嘴里喃喃地说着话。
这自然是没什么了不得的,了不得的是她身旁一脸僵硬坐着的人,正是昨日派去盯着她的黑衣人,渊宅数一数二的暗卫。
只听得雪淑哀怨地自言自语:小黑,这万城哪里好玩啊?你怎么不说话?你叫什么啊?你是哑巴吗?怎么不说话?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穿一身黑呢?诶,你怎么还是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很无聊啊——
九言南韵在屋下看得黑了一张脸。轻轻一跃立在了两人面前。
黑衣人见自家主子一张黑脸,正要表示无辜就被他一个眼神示意滚开。黑衣人立马立地就滚了,逃瘟神一般地跑了。倒不见得是怕自家主子,更像是怕了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
雪淑想把他叫住失败了,遥遥望着渐渐消失的身影一脸哀怨,继而回头气急败坏地瞪了九言南韵一眼,嚎他:你干嘛赶走小黑!
九言南韵冷冷与她对视,说你别装了,明明知道他是我派来监视你的。
雪淑愣了半晌,却突然抱住膝盖号哭起来。九言南韵就这么看着她,不置一词。
雪淑哭了半晌不见他有所反应,突然又埋怨他:你们都不相信我,都不相信我!我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什么也做不了,一个人也不认识,谁也不帮我。呜呜……又号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他有反应,又骂他:女孩子哭了你都不给安慰的吗!
九言南韵犹豫片刻,才抬手轻抚她的背脊,象征性地演了演关怀,如她所愿地安慰几句:怎么了,别哭了。他想看看她接下来打算干嘛。
谁料雪淑只是抹了把眼泪,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只是饿了,想吃甜的。九言南韵倒。
九言南韵差厨房做了许多好吃的,尤其是甜食居多,命他们送到雪淑住的厢房。雪淑虽然说着自己饿了,却并不狼吞虎咽,反而细嚼慢咽,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一个才闹了一阵的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礼仪良好的世家小姐。
九言南韵蹙眉打量她,突然觉得这个性格多变的人儿他看不懂。这江雯怎的找到这样一个人来。
趁她吃得正欢,九言南韵起身绕道她背后,以极快的速度将右手拍在她的左肩上,想借此探测她的内力。奈何手落下时却扑了个空。整个人怔了一怔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对面先前他坐的位置,咬着筷子盯着他。
九言南韵眸色深沉,这人到底什么来历,江雯怎么会有如此之人?三年时间,她派来的人也有四五位,哪一位有她那么奇怪。如果她是江雯派来的,按理说以她的功力,怕是可以直接杀了他,何必还有此闲心待在这里,又何必不早些派出她来?九言南韵眸色微动,心中怀疑难道她不是她派来的?那又会是谁派来的?
雪淑见他紧皱的眉,微微一笑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隔着桌子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温声道:“公子若是有什么问题,其实是可以直接问小女子的,不必自行试探。”
九言南韵看她半晌,思考这话的可信度。又实在想不清楚这厮的身份,干脆问便问了,也好探探口风:“那可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派来的!”这样的身手,怪不得暗卫会被发现。可这般身手直接来刺杀他不就成了。何必派来待在他身边,难不成是有其他目的?
“小女子是大长老派来的。”雪淑想也未想便回答,答完又觉得不对,“错了,小女子是自己要求出来的。”
九言南韵眉头拧得更紧,也不想再和她交流,反正也问不出个什么,反而被她弄得心烦,转身开门便走。
只是开门的那一霎那,身后撩起一阵风,他的所有动作又生生止住,手尚且还放在半开的门框上。一次呼吸的时间后,又吐出冷若冰霜的句子:“要杀便杀吧!”原来那一阵风,竟是雪淑带起的。此时她正低头立在他身后,伸出的一只手的食指抽出长长的指甲,坚硬锋利,抵在九言南韵的后背对应心脏的位置。两具躯体仅仅一拳之隔,若去了这一阵阵的冷气和那具有威胁性质的指甲,倒呈现出一股暧昧之感。
听了他的话,雪淑只是一笑,一手搭在他的右肩,脚跟轻抬,将下巴搁在他的左肩上。奈何这厮有些太高了,这动作做起来微有些吃力。她吐气如兰,温凉气息微微喷洒在他的脖颈间,这下倒是真的暧昧了。
她换了一副魅惑的调子:“公子这么着急走做甚?公子可还没问小女子来此地的目的呢,公子难道不好奇吗?”
九言南韵此时丝毫不想与她对话,就算她要杀了他。他想走,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她对他施加了定身之术。
雪淑未曾理会她身前人儿的感受,移开了自己的头,自顾自地又道:“小女子知晓公子早已在心里问过千万遍了,不如便给公子解惑好了。其实小女子此行只有两个目的。一,寻人。二,寻地。人,小女子可以给公子画像;地,小女子只想找一处隐蔽无人的高山或者树林,需足够上千人居住。时间为一年。”虽未说请求他帮忙,字里行间却是在逼迫他帮忙。
“一年之内未成,又如何?”九言南韵有些诧异她的目的,又觉得这目的定然不像听到时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么简单,不如应下来,在助她的同时调查出她的目的。
“一年之内未成……”雪淑默了半晌,“不会如何。成与不成,我皆会离开。”
话落的一瞬间,雪淑也收回了手,撤除了对他施加的定身之术,而在下一瞬间,却被反扣住双手,动弹不得。她也无甚表情,淡定地看他摸索了她身上好一阵也没找到匕首之内的利器,然后笑了,说:“公子不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女儿家不好吗?”
九言南韵冷目瞟她一眼,唤了小厮拿来一截粗绳将她牢牢绑在床柱上,锁门走了。
雪淑含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待门关上那一瞬,却突然无力地靠在床柱上,阴郁下来的小脸上无声地淌满泪水。
她并不担心他不会帮她找人,他一定会帮她找人,因为他想弄清她的身份,也好奇她的两个要求,都看起来很平常,更透露了出一丝不平常。虽然,这要求本身确实平常。
雪淑看得出九言南韵好奇她的身份,好奇她的来历。也看得出他误会了她的身份。如果不是误会了她的身份,那么初见时他本是心地善良的人,不至于突然对她防不胜防。
她的身份确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只是她不想解释,不想告诉他。因为她的身份即使告诉他了,他也不会相信。
只是这眼泪,来得无措。似是为什么而心痛。
是夜,屋外下着小雨,天气微寒。
九言南韵在烛火旺盛的书房中踱着步子来回地走,无限懊恼自己怎么就不先把那人的画像要来再走,现在那女子必定以为他不会帮她找人了,此时再去找她要定然要被她嗤笑一番。被嘲笑也便罢了,但以那女子多变的性子,也定然不会再让他帮忙了。
突然,门“咿呀”一声开了,并伴随着一阵不轻不重的风,吹散了案几上的一摞宣纸。
九言南韵恼火,现在是连风都要跟他作对吗!于是上前几步,重重将门摔上,反锁住,再回头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将纸捡起。这才突然在心中生气一个奇怪的念头,捡纸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想,他这是怎么了?以往的云淡风轻,万事都不能撼动他的淡漠哪儿去了?就因为这奇奇怪怪的女子?这不是个好状况。
“哗——”
目光无聚焦地从地上拾起一张纸,却恍然发现上面有东西。回神一看,竟是一男子的画像,墨迹未干透,像是方才才画上的。
画上男子眉清目秀,略显俊朗。眸华间隐隐露出一股久经沙场方能练出来的英气。嘴角含笑,更添了一丝美意。这怕是雪淑心中他最好看的时候,也是对他的容颜留住的最深刻的记忆。
眉头微拧,九言南韵很快扫视了四周,成功找到了另一张有东西的宣纸。拾起一看,上书:别问他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九言南韵眉头拧得更紧了,那女子莫不是挣脱了绳子逃出来了?
也顾不上地上的纸张了,九言南韵只拿了那一幅画像,冒着雨往厢房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