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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第2卷 纸鸢 第19章 人为财死

看到食盒内藏着的是九华凤冠,最兴奋的就是王兴了。昨日,喜蕙把他带到无人处,开口就问:“现在有一个天大的功劳,如若成了,日后你在紫兰殿便是娘娘面前一等一的人物,这宫里的其他贵人也会高看你一眼。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喜蕙早打听明白,王兴入宫之前,混肆于市井的酒坊赌场,仗着从小学过一些拳脚功夫,拉着几个混混儿,对商贩们敲诈勒索。直到有一日得罪了一个大户,人家派出护院家丁,下死命地收拾了王兴一顿。厮打中,下手过重。竟将他废了。从此王兴在坊间抬不起头,又想自己反正已然废人一个,不如进宫求一份富贵。于是干脆净了身,进宫做了太监。可他无门无路,一直没什么出头的机会。直到贞妃入宫,他盘算着狄公主早晚会成为后宫之主,于是贿赂了内侍官,将他安排进了紫兰殿。

王兴一心出人头地,又是个敢下狠手的人,听喜蕙这样说,自然满口答应。但他再怎么猜想,也没想到,是让他来抓贼,而这个贼,竟是隆宠在身的德妃,这德妃所盗的,竟是价值连城的九华凤冠!他立刻感到,兹事体大,自己这一次是可是立了大功。

德妃见自己被识破,有些气急败坏。但跟着她的太监似乎更着急,一个劲儿地跌足:“可惜了,可惜了啊,这样的宝物,要随葬了。”

“你是宫内的金玉匠,陈致简。”羽若气定神闲:“那木匣上的铜锁和匣底的松香胶,都是出自你手吧。”

喜蕙在羽若的示意下,把装凤冠的木匣从灵前拿下,递给羽若。羽若指着匣子底部一圈淡淡的黄色胶状物,对陈致简说:“收拾得也算利索,一夜过后,胶体成结,坚硬无比。前几日,为了抠下点松香,本宫的指甲都断了。木匣看起来完好无损,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蹊跷。”

说着,羽若将一把精巧的錾金裁纸刀递给王兴,让他沿着匣底的痕迹用力撬动。毕竟胶体未干,只三两下,木匣底部便松动了。王兴蹲在地上,将匣身整个从底部拔出。里面露出的,是一顶与九华非常相似的凤冠。王兴一时迷惑,哪里来的两顶凤冠啊。他急忙把这一顶取出,递给羽若。

羽若细细端详,要说这一顶凤冠也算做工精巧,只不过,用的是镀金铅丝,上面镶嵌的珠宝,都是劣等的青玉、金砂石制成。羽若来自产金之地罗金,从小看过无数珠宝玉器,金玉珍玩。这样的仿品,自然是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口中赞叹:“做过也算细致了。”话音未落,却已经把凤冠丢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踏,一顶以假乱真的凤冠顷刻间成了一摊废物。

陈致简跌坐在地,失神地望着自己的作品。

羽若冷笑地问德妃:“姐姐这一次偷龙转凤,难道也是为了‘回护母族’?”

盗取凤冠显然不是狄王的意思,德妃听到这句话,立刻没了气焰,心虚地说:“自然不是。但这样,总比让凤冠随葬强吧。”

“不知父王如果得知姐姐想私吞凤冠,会作何猜想?”羽若咄咄逼人。

“我只不过贪图上面的珠宝罢了,陈致简想得到凤冠,是醉心于花丝手艺,一心偷师。”

“我想也是如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若是闹开来,姐姐恐怕不好交代,死不死不好说,怕是在后宫永远也抬不起头了。至于你,”羽若踱步到陈致简面前:“发现松香后,我就命喜蕙去司珍房查问了,独你取用了许多松香,又常往合欢宫走动。事情败露,你罪证确凿,难逃一死。”

陈致简听了这话,倒没有惊慌失措,只是仰头长叹:“可惜我到死也没能学到凤冠的花丝工艺,也没能明白它的精巧构造。”

王兴上前踢了陈致简一脚:“死到临头,还说这些没用的,你走火入魔了吧。”

德妃此时却已经镇定下来,她直视着羽若说:“妹妹既然关起殿门,与我二人周旋了这许久,想必已经有了处置此事的法子,咱们毕竟同族同源,又何必虚张声势,且说说你的主张吧。”

羽若点头:“姐姐倒是个痛快人。我也不为难你俩,只要姐姐打开殿门,以安排明日的大殓事宜为由,把椒房殿的人都叫到前殿,让陈致简借机出去,把凤冠戴在后殿嫘祖像的头顶,这事也就完了。”

陈致简听说事有转机,立刻立起身子,拍着胸脯道:“贞妃娘娘放心,这椒房殿我来了无数次,路早走熟了。我保证在后殿下钥前,将凤冠安安稳稳地送进去,戴在嫘祖像上,神不知鬼不觉。”

“很好,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羽若命王兴将九华装进食盒,跟在陈致简身后,只等德妃叫齐众人,便寻机往后殿嫘祖堂去。

德妃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羽若的意思:“妹妹好心思!这样凤冠就可留在宫中了,早晚都会归妹妹所有。”

“还请姐姐配合才是。”羽若示意喜蕙收起地上破损的假冠,放进自己带来的祭品篮中。又从灵台后寻了个闲置的香炉,放入木匣。命陈致简再次给木匣涂胶封好。

万事俱备。德妃这才把众人叫进来,特地嘱咐:椒房殿上下,所有人都要到灵堂前领任。折腾了足有一个时辰,德妃和贞妃又打起灯笼,巡视各处,从前殿一直走到嫘祖堂,亲自看着琢玉给各殿下钥,一切妥当,二人才离去。

琢玉依照常例,并没有进到嫘祖堂里,便在外面锁了殿门。九华凤冠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戴到了嫘祖像的头上。

而被羽若放入凤冠木匣的香炉,因为重量与凤冠相仿,所有人在搬动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异样。直到第二日,德妃装模作样地打开木匣,惊叫出声,包括琢玉在内的众人才知道匣内被人掉了包。随后,德妃更是率先开口,劝皇上留下凤冠。

直到这一出“风管失窃”的大戏落幕,喜蕙还在纳闷:“德妃如此贪财,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意外。难道公主早就怀疑她了?怎么见一些松香沫,便认定是她动了手脚?”

“她并非皇族,出身媵女,本就没有陪嫁之物。身在宗室,恐怕家中还都指着这个飞上枝头的皇妃接济,手头紧也不奇怪。那天听琢玉说,她又是安铜锁,又是亲手打理随葬衣饰,我便起了疑心。又看到木匣被人动了手脚,显然是想在不开锁的情况下,瞒天过海。加那个铜锁的目的,不是为了保护九华周全,而是为了迷惑众人,让所有人都认为万无一失。”

“可那顶仿制凤冠太过简陋,哪里蒙混的过去!”

“那顶仿品本就不是为了蒙混过关。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试想我们没有发现此事,开匣的是德妃,验看封锁的也是德妃,所有人都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九华,远远看去,匣内也一样光彩四射,一样雕金砌玉,哪会有人质疑。即便败露,德妃只推说自己马虎,没有看清便是。毕竟,木匣的钥匙一直在琢玉手中,而松香的气味被殿内的香烛味道掩盖,也很难被人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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