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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 第八章 红沙发

1、

艾丽阿姨新认识一个女人,名叫史湘云,是一个独撑独闯自己开美容院的女人。艾丽对这位女强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米苏听若雪说,她妈妈简直疯了,放着好好的公职不要,竟然决定下海经商了。这年头,下海经商是时髦,人人都想当百万富翁。

艾丽阿姨对“下海”两个字都迷恋得不行。她说,下海经商,打破旧体制,丢掉铁饭碗,建立自己公司,将来当个百万富翁,不,当个亿万富翁,那才是她的人生理想。如今窝在一家小小的医院,整天为职称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相互排挤。像她这样手术做得好的人,窝在公职单位里真是亏透了。

说到吃亏,艾丽阿姨还爱拿她的女儿杨若雪做例子,在她眼里,全世界男人全都配不上她女儿,她女儿既漂亮,又聪明,又能干,找个什么样的男人不好啊,偏偏要找那样一个小瘪三,有什么好呀,我都看不上!

若雪说她母亲就是自私,从来不替别人着想,包括自己的女儿。若雪埋头苦干写剧本沉浸在虚构的世界里,就是为了忘却现实的痛苦,做个在精神世界里自由自在的人。若雪家因为母亲的下海的事乱成一团。米苏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父亲的院长任职命令一直未下来,米苏的母亲担忧起来,吃不下睡不着,生怕院长的职位飞了。升官下海是大人们的事,米苏懒得过问。

父亲的任职命令已经下来了,但结果却有些让人失望。因为任命令人上的是“副院长”,而非米苏家一家人所希望的那样,直接一步到位,任命为这家医院的“正院长”。米苏对这些事并不关心,她只是听饭桌上父母没完没了地议论,报怨,无数次地谈及此事。因为当院长的事,父母的性格好像都变了,以前无事一身轻,单单当好一个医生就可以了,现在不同了,当院长之事调起了他俩的味口,不在职位上争一争,以他们这样的资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都是名牌大学毕业,资历又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个院长,医院的一把手,非我们家老米莫属。”母亲现在说话的口气,真让女儿听着难受。从前安静美好的江南女子不见了,现在她一举手一投足,拿足了“院长夫人”的派头。

若雪的妈妈艾丽也常来米苏家串门,通风报信,传播小道消息。一天,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串门,进门就说口渴。不喝茶,要喝可乐加冰,一口喝下去一大杯之后,嘴里冒着凉气说:“老米的命令下来了,是个副的。”

米苏妈妈听后也很失望。“哦,是个副的呀?”这时,米苏正拿着外套和包往门外溜,被心情不好的母亲一声吼住。“米苏,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整天往外面跑,你到哪儿去呀?”

艾丽阿姨说:“这还用问?像她们这个年龄的姑娘,谈恋爱呗!我家若雪也是,鬼迷心窍似地谈朋友,把我们这些当父母的话都当耳旁风呢!噢,苏大夫,我还有个惊人的消息要告诉你,差点忘了。我准备离开咱们医院,我要下海了。”

“下海?你要去哪儿呀?”

“去医疗整形美容医院工作,那里的工资比咱们医院高两倍。”

“那太好了!说到谈朋友,我家米苏可比不了你家若雪,若雪那孩子冰雪聪明,又有阅历,文笔又好。我家米苏可就不行了,从小娇生惯养,单纯没社会经验,我真担心哪天就让人给骗了。”

“妈,瞧您这话说的,谁骗我了?我是个医生,是成年人,好好的人家骗我干嘛?”

“妈只是打个比方嘛。”

约会时间到了。米苏跟艾丽阿姨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她跟刚子在电话里约好在医院假山后面的那片小树林见面,刚子说有要紧的事。

上级下来任职命文件,说正院长的人选暂时空缺,由米加城和胡宽二人暂任副院长。米加城业务好,是心外科专家,又是名牌大学毕业,在群众中口碑不错。而胡宽也有他的本事,他擅于跟上级搞好关系,医院申请个经费,搞个机建项目,都由他到上面去疏通,人头熟得很,人很灵活。这些都是米苏走了以后,艾丽阿姨跟米苏妈妈坐在充满阳光的大客厅里慢慢聊的。

自从搬进新房子,有间大客厅,米苏妈妈就热衷于接待起客人来。家中常备着各种茶叶,有龙井,有铁观音,也有普耳。冰箱里装满饮料。红酒也是常年备着的。自从热衷于官场,米苏妈妈就像变了个人,喜待客,爱交际,就连米苏爸爸都说:“真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潜能。”家里常常高朋满座,这让米苏很烦感。

米苏走在去后山的路上。她不知道刚子叫她去干什么。她跟刚子和海洋两个男人的关系摇摆,有时倾向于海洋,有时又倾向于刚子。这种摇摆时期对女人来说是很难受的,一颗心忽上忽上,摇摆起伏,有时想想,或许一咬牙嫁给其中的一个,事情会简单得多。

后山上的桃花开了,一片连着一片,桃红色云朵一般,艳得很。米苏沿石级往后山走,无心赏花。她一心只想把事情理出个头绪,父亲的官位、男友、海洋父亲的临终嘱托,这些事像蜜蜂一样,“嗡嗡嗡”围着她转。

米苏来到约会地点,发现这里地形有点儿怪,在一片桃树中间,地势有点凹。她左右张望,不见刚子人影,有三个男的朝她围了过来,出言不逊……刚子就在这里及时赶到,将三个小流氓打跑。

这次“英难救美”是顾克刚事先安排好的,他跟哥们演了一场好戏,就是为了给他跟米苏的关系打一针“催化剂”。既然米苏他爸的副院长任命令都已经下来了,他就不想拖拖拉拉,再把他跟米苏的婚事拖下去。他要占领米苏,占领那个家,甚至霸占整个医院。他目前的身份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他的胃口可不小,雄心勃勃,梦想当霸主。

“海洋那边,我慢慢跟他说。你得给我一点时间。”

“我还没给你时间呀?我可不想跟你这儿磨洋工,行就行,不行你也给句痛快话,我是真心喜欢你,才想跟你结婚的。我要是真像李大图说的那样,找个女的玩玩,我才不会死缠着你呢!”

“我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我是个粗人,说话自然比不上你们这样大学生。可有一条,那个姓邢的比不了,那就是我比他会逗你开心。他一天到晚板个脸,就是块做学问的料,哪会照顾女人啊,米苏你跟我说实话,你跟他在一起开心还是跟我?”

米苏想了一下,说:“你。”

“那不就结了。”

像这样的电话,他俩不知打过多少回。每回一聊就聊到半夜。隔墙有耳,米苏妈妈有时贴在女儿门上听听,误以为女儿在屋里叽叽哝哝,是跟邢海洋在聊天,就放心了许多。

一切都在顾克刚的设计和控制之中,他像画图画一样来画这个苍白的姑娘。这姑娘由于家庭条件太好,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太好,根本不知道人间疾苦,也不懂得人与人之间或微妙或并不微妙、人人都懂只是她不懂的那些事。米苏对刚子的爱情完全出于本能,她根本不考虑爱情之外的事情。想都没有想过。

刚子正是利用了米苏的纯真无邪。

刚子在两个女人之间,感觉自己就像个全盘棋手。史湘云虽然比他大许多,也有钱,会做生意,但从算计能力上来说,她还比不上刚子。她自以为可以控制这个比她小九岁的男人,呼之即来,唤之即去,只要有钱给他,这个男人就乖得像猫一样,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是她手心里的玩偶。

“阿美医学美容院”是史湘云一手创办起来的,这几年生意红火,赚了不少钱。她这回出差去上海,就是想看看那边的情况,打算在那边再投资一家“阿美”的分店。这些年史湘云只顾埋头做生意,耽误了婚姻大事。原本以为刚子对自己忠心耿耿,殊不知刚子也是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刚子背着她早已谈了中意的姑娘,只把她这里当成银粮仓库和歇脚的地方。

这天,刚子在史湘云那儿混了顿丰盛午饭,正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调电视,听到史湘云唠唠叨叨跟她交待一些事情。她说:“刚子,我要到上海去谈生意,家里的钥匙我交给你一套,你要保管好,记得帮我喂鱼哦,两天喂一次。”

她手拿颗粒鱼饲料站在大鱼缸前一把把撒。鱼们纷纷探头探脑,冲过来抢鱼食。刚子看她喂鱼的样子有趣,便凑过来从后面抱她,一只手不老实地解她的衣扣。

史湘云打他的手背,说:“这大白天的,你要干什么呀?”

刚子说:“唷,咱们大白天的干得还少啊?好姐姐,别喂鱼了,喂喂我吧!”

史湘云更狠地打他一下。“没正经的!你这小脑袋瓜里,是不是成天想的都是这一件事啊?”

刚子一把把她抱起来,放到红沙发上,一边解着自己的纽扣一边说:“你不想啊?”

“我有生意要打理,忙还忙不过来呢,哪有闲功夫想这个。哎,顾克刚我跟你说,在我出差这两星期,你得替我管好这个家。喂鱼,浇花。对了,千万别带别的女人上我这来啊,我这人有洁癖的。”

“姐你放心,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我对别的女人从来就没动过心,心里只装得下你一个。姐那么漂亮,跟姐一比,别的女的都是丑八怪。”

刚子发现史湘云在沙发上比在床上更疯狂,高潮也来得更快。他像一个掌握技巧的匠人,很快就能让对手进入状况,欲死欲仙。当然,他从中也能获得乐趣。史湘云是很会享受的女人,她家有一只红沙发是专门用来做爱的,弹簧据说是进口的,弹性极佳。

史湘云已发出柔软娇嗔的呻吟声。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她喜欢听他说话,随便说点什么,最好带点刺激的。

“大声叫,别哼哼叽叽的!家里又没别人。”

刚子跟史湘云做着那件快乐的事,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刚子就是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在圆满完成这个任务的同时,肚子里的另一个计划已经打好草稿,就差装订成册,付诸实践了。

2、

一个崭新的计划在顾克刚脑子里酝酿成熟。他要利用史湘云出差这两星期,办成一件事,而且是决定他一辈子的大事。要说他顾克刚通过女人“曲线救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要说他顾克刚,那也是七尺男儿,堂堂男子汉一条,只因生在农家,没她米苏那么好的命。

米苏生来她爸就是院长,她天生就住在大房子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锦衣玉食。所以她从来都不用动脑筋,也不用算计谁,天生什么都好,对世界的看法也是简单美好的。

他顾克刚就不同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生出来的时候赤条条,奋斗多年依然还是赤条条。两手空空,攥起拳头来使劲捏,有的只是自己的一把汗。

他什么都没有,正应了那首老歌:《一无所有》。

这个计划可以让刚子两全其美,既拥有了婚姻家庭,又拥有了钱财。这个计划的实施如果顺利的话,半年内他一定能娶到米苏做老婆,成为这家医院院长大人的乘龙快婿。

他蹲在自己的小破屋里,吃着咸菜馒头,喝着一碗清粥。食堂的伙食越来越让人难以下咽了,但他觉得没什么。反正这种日子不会过太久了,他就快要成功了,要出人头地了。

米苏并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别人计划的一部分。

这段日子,她心情逐渐趋于平静。她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台最新式的三洋录音机,给病人看病之余,她就听听音乐,享受一下躲在自己的世界的愉快。跟小提琴相比,她更喜欢钢琴。她购买原装进口的磁带,不像别的年轻女人,专门喜欢贪财小便宜,喜欢用空白带转来转去。一盘钢琴曲,被人转录得杂音丛生,混乱得很。

她喜欢清爽。干干净净就她一个人享用。她没有心计,也不缺钱,自己是医生,父亲是副院长,家里应有尽有。这样的女孩最容易把事情简单化,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现在,她还坐在自己漂亮的公主房间里,一边喝茶一边听音乐,钢琴声叮叮咚咚溢满整个房间,不知道一个叫做“桃花计划”的完美计划正一点点向她靠近。

电话铃突然响了。

有时候,幸福就是一念之差的事。转过那个道弯,幸福就不再属于你了,而且离你越来越远。从电话铃响那一刻起,米苏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电话铃打断了米苏正在欣赏的音乐。她关掉录音机,起身去接电话。

电话是个魔盒,许多灾难就是由此而生的,由这条线索开始,生出无数枝枝蔓蔓的事情,如果不接这通电话,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可避免。人生如果有“倒带”这一功能的话,米苏应该恰好切在“电话”这一小节,把后面的部分全部删除,避免悲剧发生。

“喂?”

可惜她没有先知先觉,她正往别人设计好的陷阱里跳。电话里,刚子说话的态度极为诚肯,他说:“米苏,我有秘密消息要透露给你。这件事至关重要,关系到医院上层的内部斗争,关系到你的父亲。”

刚子吃透了米苏的心理,提别的事她不见得肯来约会,提她父亲,她一准会来。刚子又说了约会地方,随口编了个瞎话,说他朋友两口子去广州谈生意,把房子借给他住。他说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来这里见我。

然后,他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址。

米苏说:“可以。”

3、

就是这次到“陌生房子”约会,使米苏怀上刚子的孩子。这“陌生房子”就是史湘云的家。在同样的充满弹性的大红沙发上,顾克刚对另一个女人做着同样的事。

他还记得两天前史湘云说过的话,史湘云说两周以后如果她活着回来的话,她会郑重考虑他俩的婚事。这个有钱女人居高临下地说:“这些年,我也漂得有些累了,想要安定下来。我会郑重考虑咱俩的婚事,你也收拾收拾准备跟我结婚吧!”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以“嫁给”史湘云这样一个有钱女人,那顾克刚后半辈子也就不愁吃、不愁穿了。可这女人的傲慢态度激怒了他,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让我收拾收拾准备结婚?你说结婚就结婚呀?你还没真切征求我的意见呢!”

这一次屈辱的经历使顾克刚认识到:男人还需自立门户。躺在女人脚下吃剩食,终归不是办法。所以他把目标转向另一个女人米苏,想通过她来实现自己的宏大理想。

“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米苏坐在沙发上天真地问刚子。

刚子说:“对了,这事有点复杂,你听我跟你慢慢说。医院住院部大楼,对,就是正在盖的的栋楼,你知道是由谁全面负责的吗?”

米苏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这事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

下午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射进史湘云摆设得很有艺术气质的家里。有一尊白瓷的裸女雕像,是刚子一直喜欢的。房间空无一人的时候,他会独自凝视这尊雕像。

以前总觉得这尊雕像像一个人。

现在终于明白,这人像谁了。

是米苏。

“让我怎么跟你说好呢?胡宽,就是跟你父亲争当院长那家伙,他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我想把它透露给你,你回去可以跟你父亲说,将来争当正院长的时候,定有一场硬仗要打,你父亲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不帮他,谁帮他?”

这一番话听起来非常在理,但米苏越听越迷糊。大人们的事,以前她是极少过问的,更不懂什么职场上的争斗之事。现在忽然有人跟她说这个,她难免发懵。

“刚子,你说慢一点,我好像听不太懂。”

“你不用全懂。知道一点情况,如实透露给你父亲就可以了。”

“我透露给他什么呢?”

“下面就是重点,你注意听。我有个老乡是管后勤的,有一天我们一块喝酒他亲口跟我说,住院部那栋大楼,对,就是正在盖的那栋高层建筑,胡宽负责机建,他从中捞走不少好处。”

“你是说贪污?”

“是啊,如果你父亲抓住胡宽这一点跟他斗,十拿机稳会赢。竞争正院长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可是,父亲的事我从不过问。”

刚子说:“米苏啊米苏,你真是糊涂。你爸爸奋斗了那么多年,他为了什么呀?别跟我讲大道理。是的,他是个好医生,好主任。他一年年升上来,努力,费劲,熬夜,加班,他最后的目标是什么呢?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当院长。”

刚子又说:“我透露给你的这个消息很重要,回家找个机会赶紧跟你爸说。说晚了,让对手抢了先,那就不好办了。”

米苏从沙发站起身来说:“行,那我就回去了。谢谢你啊,刚子。”

刚子走过来,双手搭在米苏肩上,也不说话,把脸凑过去吻她。米苏的腰后弯到几乎九十度,躲着他的嘴,不想被他吻到。他说得了,咱俩又不是第一回。米苏坚持着,不想就是不想。刚子拿他没撤,暂时放开他。这时,他听到米苏对他说:

“刚子,我上这儿来其实也是有话要跟你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也很喜欢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实话,咱们两个不合适,就是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真的,咱俩分手吧!”

刚子把头埋在胳膊肘里,肩膀一动一动,伤心地哭了。这下子可把米苏给吓坏了,连忙掰他的胳膊哄他。就在这时,刚子一把抱住米苏,抱得紧紧的……

事毕,刚子穿戴整齐并对米苏说:“米苏,我向你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尊重你的意见,咱俩分手之后,我绝不再碰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4、

春天以来,母亲发现女儿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越发不对劲儿了。她天天早出晚归,也不说到什么地方去。到医院去问,主任说他正修年假,这两天就没来上班。那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掠过母亲心头,她想,女儿不会是被什么人骗了吧?

事实上,这几天米苏天天瞒着家里人,到“陌生房子”去见顾克刚,说是去谈分手的事,而每一次去都粘粘乎乎分不开。事情一直没个结果。顾克刚这人也太有手段了,他对待女人特别温柔,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跟他在一起,女人会变得晕乎乎,疯疯傻傻,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这天下午,米苏接到一个电话,放下电话之后就在房里梳妆打扮,看样子又要出去。这一次,母亲表面上装聋作哑,但心里面已打定主意,她决定跟踪女儿。

“妈,我出去一下。”米苏在门口换鞋,急匆匆地说。

“噢,外面刮风呢,多穿点!”

“没事儿!”

母亲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问三问四,“到哪里去”、“跟什么人在一起”这些一概不问,这虽然有些反常,但由于米苏急于去见那个人,并没有把母亲的一点小反常放在心上。

女儿从楼梯一点点走下去。

母亲迅速套上一双平底鞋,轻轻带上门出来,猫一样敏捷。她用一条绿丝巾遮住大半张脸,还戴了一副平时很少戴的大墨镜,看上去竟有几分像欧美电影明星。

她还记得米苏小时候的事情,记得生她那天窗外洁白的雪花。她趁护士没注意,推开一点窗,竟有一片雪花飘到她手心上来。童年时,女儿最喜欢玩火车,她的电动火车到现在还保留着……

女儿在前面走。走得不快也不慢。

母亲在后面跟,竟跟得有些气喘吁吁。女儿的背影多美啊!她穿一件白色小风衣,一条蓝色长丝巾在风中飘啊飘的,从背后看仿佛天使的一支翅膀,在空中扫来扫去。她会去什么地方呢?这么美的一个女孩,哪个男人不垂涎?一想到这儿,母亲的心就一阵收紧,疼痛得厉害。

女儿走到大院门口,打了一辆车,一溜烟似的走了。母亲紧赶慢赶,拦到另一出租,跳了上去,大喊一声“跟上!”

刚子以“上层内部争斗,与你父亲有关”为由,几次三番约米苏上那套“陌生房子”里去。房子是史湘云的房子,她人不在北京,并不知道在自己的家中,正上演着翻云覆雨的故事。

米苏今天穿了白色小风衣,那种白像白瓷一样的白,匀净,光滑,没有瑕疵。她希望她跟顾克刚的关系能在今天结束,统统归零,变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如何开始的,但她希望知道如何结束,什么时候结束。

结束,是她目前的中心词语,她希望从这个词语出发,把后面的事办妥。她没别的本事,除了搞业务,给人看病,她什么也不会,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希望将来能有个和平静美的小家,有老公、有孩子在身边,上能孝敬父母,下能照看幼儿,把家里布置得漂漂亮亮的,她就满足了。

现在跟她纠缠一起的顾克刚,显然不是适合结婚的对象。邢海洋才是。邢海洋样样都好,可米苏对他就是爱不起来。邢海洋非常尊重女性,从来没跟米苏提过那方面的要求。顾克刚正好相反,事情谈着谈着就转了风向,整个人仿佛被他控制了,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对于床上的事,米苏甚至产生了一点点兴趣,心理上不再像从前那样抗拒了。

就在米苏站在史湘云家门口按门铃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有人已暗中跟上她,知道了她约会的小区、楼号以及门牌号码。门开了,刚子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把她拥进门。一路上想好的话,又被这个拥抱给冲淡了。

刚子说:“米苏,你今天真漂亮!”

米苏说:“漂亮有什么用?从小到大别人都夸我漂亮,我都麻木了。”刚子抱住她,吻她。他俩不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连钟表的声音都听不到,仿佛进入了无人区,除了他俩,世界上再无别人。